淡下去。我衝三寶擺擺手,說殺了他吧。三寶立刻撿起一塊碎玻璃,朝著老餅的心臟部位捅了過去,就在三寶馬上就要得手的時候,我突然猛地撈住了三寶的手腕。
“怎麼了飛哥?”三寶奇怪地看著我。
我沒看他,而是看著某間臥室的門口。那裡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個小女孩,約莫五六歲的年紀,穿著一身可愛的皮卡丘睡衣,懷裡還抱著一隻長耳朵的布偶兔子。
這是老餅的女兒。
老餅中年喪妻,只留下一個女兒。據我所知,自從老餅準備和我幹上一架之後,就把女兒送去了老家,現在怎麼又出現在這裡?----當然,這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老餅的女兒確實在家。
我怎麼能當著一個小孩的面,殺了他的父親?
可是不殺,難免老餅事後又要復仇,平添多了一筆麻煩。在道上混,最多餘的就是仁慈之心,要仁慈就別來做這個買賣,外面有大把的義工和志願者職位空缺。
我稍稍思考了一下,便朝著那小女孩走了過去。
小女孩在發抖。
我抱起她,將她送回臥室,然後把門關上,將她放在床上,幫她蓋好被子。小女孩緊緊抱著兔子,看著我的一雙眼睛裡充滿了恐懼。我蹲在床前,說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張雨萱。她說。
多大了?
七歲。
我繼續問,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我爸爸在和一個胖叔叔打架,我爸爸打輸了。
你覺得你爸爸打架好不好?
不好。張雨萱說,可是我爸爸經常打架,我問他為什麼,他說他不打架,我們就沒有錢花,沒有飯吃。
我摸摸她的腦袋,說對呀,這就是你爸爸的命運,你爸爸要不停的打才能生存下去。這一次打輸了沒關係,下一次就能打贏了啊。不過,這次你爸爸受傷很重,我們要送他到醫院去,你可能會很久都見不到他了。所以啊,等你明天睡醒以後,給你奶奶打個電話,到你奶奶那裡住一段時間,過幾天爸爸就會回來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
我輕輕摸摸小姑娘的頭,說你睡吧,叔叔保護你。
小姑娘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傳來均勻的呼吸之聲。
我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出臥室。
客廳裡,胖大海已經洗完手了,正站在沙發的一邊。三寶還拿著碎玻璃,站在茶几邊上看著我。我走到茶几前面,老餅的兩隻眼睛還瞪著我,嘴巴卻微微地張了張。
從嘴型來看,他說的是謝謝。
“飛哥。”三寶叫了我一聲,在等著我的命令。
我的拳頭握緊,又鬆開,握緊,又鬆開,腦子裡始終浮現出張雨萱的臉來。
我要殺掉那個小女孩的父親嗎?
三寶和胖大海都看著我。
我考慮很久很久,仔細權衡過利弊,還是決定殺了老餅,因為這人留下實在是個禍患。我狠下心來,說道,殺了吧!
說完這句話,我便回過頭去,疾步朝著門口走去。我一步也不敢回頭,生怕自己會心軟了。胖大海跟在我身後,和我一起出了門去。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心狠的像個魔鬼。
下了樓,我直接坐進了主駕駛,胖大海跟著坐在副駕駛。我點上一支菸,默默抽了起來。胖大海回過頭來,說飛哥,剛才不好意思,我……
不等他說完,我便截斷了他,說不妨事的,那是人的本能反應。
胖大海羞愧地低下頭去,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三寶也下了樓,和我說事情已經搞定了,也打了電話叫人來收拾屍體。我說行,上車吧。三寶上車之後,我便開著車出了小區。我先把胖大海送回去,接著又去送三寶。
到了三寶家,三寶卻沒下車。
我說你幹嘛?下車啊!
想到張雨萱,我的心情有點不好,所以語氣也不太好。系廣有弟。
三寶下了車,卻沒上樓,而是繞到車前,跪了下來。
我吃了一驚,慌忙下了車去,說你這是幹嘛?
三寶依舊跪著,兩行淚從他眼中滑下:“飛哥,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沒殺老餅,只是廢了他的雙腿……飛哥,我也是個兩歲女兒的父親,我實在下不了這個手啊……飛哥,你罰我吧!”說著話,他便“砰砰砰”的磕起頭來。
我在心中長長地呼了口氣,面上卻依舊板著臉,語氣嚴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