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奕哆嗦不已,本來平復下來的心情,因為猴子的一段影片又快崩潰了。
我猛地一抬頭,只見對面的假山頂上,樹立著一個黑色的人影。人影背後,便是那輪彎彎的月亮。凌晨兩點。這景象本來極其滲人,但在我看來卻有些暖。
這是慣性,因為在過去的三年多里,我只要一看見猴子,便覺得心裡踏實、安穩,這種慣性一直持續到現在。
假山不高,也就五六米的樣子,也不遠,同樣五六米的樣子。我衝林奕擺了擺手,林奕心領神會,立刻躲進了旁邊的樹影之中。因為這個距離,猴子足以一刀射死他了。
猴子肯定不忍心殺我,但他殺起林奕來絕對毫不留情。
我看著猴子聳聳肩膀,說我確實大意了,光顧著看地上了,沒有看天上,誰能想到你還真是個猴,竟然往山上爬。我一邊說,一邊笑,試圖化解一下我倆之間的尷尬和緊張氣氛。
我多希望猴子能像以前一樣和我開玩笑,拍著大腿說哎媽呀,你不知道這玩意兒有多難上,不亞於珠穆朗瑪峰啊知道嗎,快上來欣賞一下夜景。
可是並沒有,猴子沒有笑,而是冷冷地看著我說:“從剛才到現在,你一共在公園裡轉了三圈,小心是足夠小心,卻始終沒有抬頭看天上一眼。”
我嘆了口氣,說是啊,我要學的地方還有很多。
“你可知道,我剛才有無數次機會能殺了你?”猴子繼續說道。
我沉默下來。
我知道猴子說的沒錯。剛才,我在明,他在暗,我在低處,他在高處。我行走的每一步,他都盡數看在眼裡。雖然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甚至全身的肌肉繃緊,隨時都能進入戰鬥狀態,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狼可在他眼裡,卻是一條裸奔的,沒有任何攻擊力的狼。
就剛才,至少在二十分鐘的時間裡,猴子足以一刀把我射死,再一刀射死林奕。
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
從這場較量開始以來,猴子就在處處留手。
“左飛,把林奕交出來,我們還是兄弟。”猴子平靜地說。
我抬起頭來,看著高高在上的猴子,說道:“猴子,我們現在也是兄弟。但是你瞭解我的,就算咱們兩個關係好,我也不會把林奕交給你,否則我左飛便不是左飛了。”
是的,這就是我,即便在我心裡,猴子比林奕重要多了,可我也不會因此就把林奕的性命交給猴子。我不會犧牲一個兄弟的命,來維護另一個兄弟的情誼。
否則,我左飛也就不是左飛了。
猴子如果足夠了解我,便不會強迫我做這件事。
這次輪到猴子沉默下來。
旁邊躲在樹叢裡的林奕有點著急,不時輕聲說著:“飛哥,問問她白燦哪了!”
我沒理他,依舊抬頭看著猴子,緩緩說道:“猴子,我現在已經站在這個位置,不能再回頭了,你能不能體諒一下我?就像你之前為何輾轉那麼多所學校,不就因為接下來的對手,不是你下不了手,就是和你的兄弟沾親帶故?現在的我,就是那時的你啊。林奕已經成了我的兄弟,我不能不顧他吧?”
猴子站在山頂,一動不動,微風吹起他的衣角。
夏天快過去了,四周起了一陣涼意。
“現在和以前是兩回事。”猴子緩緩地說:“我必須殺掉林奕,更不能讓將軍盟死灰復燃,我身為孫家未來的家主,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我嘆了口氣,知道猴子在這三年來,心地已經變得堅硬了許多,尤其是經歷過他哥的事件之後,更讓他變得愈發辛辣無情起來。比如,以前他不敢殺人,現在卻殺人如麻。
他變了。或者說,我們都變了。
“我不能交出林奕。”我再一次重申自己的說法,這是我做人的底線,不能讓步,即便對方是猴子。
“好,那我不為難你了。”
聽到猴子這一句話,我的一顆心差點從胸腔裡跳出來,還以為猴子想通了,結果卻看到猴子從地上一拎,便又拎起一個人影來。那人影穿著白衣,身子孱弱不堪,顯然受了嚴重的傷,軟塌塌地被猴子拎在手裡,正是國術社的社長,林奕的心上人,白燦。
“白燦!”林奕控制不住,猛地叫了出來,同時身子往外一撲。
與此同時,猴子突然擲出一柄飛刀,飛刀“嗖”的一聲破空而過,直直朝著林奕的喉嚨扎來。我手疾眼快,一手抓住林奕的後領,將他的身子往後面一拽,再次丟進了樹叢之中,同時伸手猛地抓住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