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鯉那一腦崩還是彈得太輕,她離開後沈大黃悠悠轉醒,然後扯著嗓子示警。 喚來了萬嬤嬤,順帶驚擾了沈晏。 趙鯉這才在泰昌殿被沈晏領人抓包。 燈下再見還有些暈乎的沈大黃,趙鯉被肥貓翻著眼睛白了數下。 趙鯉看它也沒好氣。 進出為趙鯉收拾行李的萬嬤嬤,見狀忽而失笑。 她出言道:“殿下,沈大人在等您。” 由於趙鯉這一出夜間‘散步’,沈晏決意將她放到眼皮子底下。 這處是暫住不得了,夜裡眾人都忙碌起來,為趙鯉打包行李。 趙鯉本以為,她會跟著沈晏回鎮撫司,不意被領到了崇德殿中。 身邊看守嚴密了許多。 燈下,一身玄色蟒袍帶銀色發冠的沈晏,垂頭檢視沈大黃腦袋上腫起的大包。 他不贊同地抬眼看趙鯉:“殿下,下次再要散步,可叫大黃陪著你。” 聞言,沈大黃喉中咕嚕嚕一臉不樂意。 接下來幾日,趙鯉消停了很多。 再不聽系統唆使去夜巡,而是趁在崇德殿中,四處撩閒打聽些事情。 其間隆慶帝一直未曾露面,全部事務都由沈晏處置。 趙鯉回想那日所見隆慶帝的身體狀況,暗自猜測他的身體或許已經很糟糕了。 現如今,大景的皇后對外稱病實際被囚於坤寧宮。 曾經寵冠後宮陪伴隆慶帝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妍妃,去世七年。 隆慶帝后宮,趙鯉至今未曾見過一個活人。 還有…… 趙鯉若有所思在紙上信王柴珣等諸皇子名字上,畫了一條斜槓。 七年前,諸皇子奉命聚集盛京,此後再無音訊。 世人皆道,是沈晏倒反天罡欲行不軌。 再聯絡趙鯉紙人聽到的皇后詛咒。 趙鯉指節在紙上輕敲。 或許,這些皇子都在碑林之下,做了穩固時局的基石。 她一邊想著,一邊以手趕開湊頭來看的沈大黃。 將面前的紙豎著折起,湊到燭火旁點燃,拋進銅燻爐中。 隨後悠哉起身。 自那日在泰昌殿夜遊被抓個現行,沈晏便以衣服不合身為由,將趙鯉方便活動的騎馬勁裝全部沒收。 只給她留下滿箱穿上後,行動不便的繁雜長裙。 趙鯉也不挑,拎著裙襬跨過門檻去尋沈晏。 她手裡攥著一本雜記,正好還書借書的空檔在沈晏的書房裡找點她想看的東西。 沈晏發現也不曾說些什麼,只是第二日清理了書房,收起一些公文,增了一些遊記話本。 還派了一個圖書管理員。 “殿下。” 還未走近,守候在門前的阿詹先給趙鯉行了一禮。 這個阿詹留了一嘴絡腮鬍,看著彪悍成熟,但也顯老很多。 趙鯉同他點了點頭,當做打招呼,還沒進沈晏書房便聽見一陣咳嗽聲。 縱然時間變換,人的天性與習慣很難改變。 這裡的大叔版沈晏也是個勤勉性子。 甚至因為這糟爛世界,他的操勞程度更勝一籌。 趙鯉腳步微頓,沈晏已經喚道:“可是殿下來了?” “嗯。”趙鯉應了一聲,踏進門去。 她揚了揚手上的雜記:“我來還書沈大人。” 沈晏頷首道:“可。” 來過幾趟,趙鯉已經摸清了他的書房佈置,也不客氣去了右廂。 她將手中雜記隨意擺放,咚咚叩了叩書架:“喂,幫我尋一本這兩年江南新出的遊記。” 話音一落,一個譏嘲聲音響起:“不學無術!” 接著,一根半透明戒尺便朝著趙鯉的手背打來。 趙鯉反應何等迅速,倏地縮回手。 見她還敢躲,一個氣急敗壞的矮小老頭兒從書架裡鑽出。 手裡舞著戒尺,要來打趙鯉,口中還罵道:“生得貌美如花,偏生不學無術。” “紙上撒把米,雞爪子劃拉的字都比你寫得好看。” “還近兩年的遊記?江南諸多詭事,早鬧成人間鬼蜮老鼠窩你竟不知?” “我看你就像遊記!”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書夾縫中的短蟲兒吸了文氣,化為人形也生得夫子的心,育人的骨。 老頭鶴髮童顏一個紅亮大腦門,只有巴掌大小,氣得像個跳豆子蹦蹦躂躂。 一邊罵一邊打,奈何趙鯉敏捷高,戒尺硬是連她裙角都沒蹭到。 趙鯉先還不知哪裡又觸了這老書蟲黴頭,聽見它呼呼喝喝喊出的話,躲閃的步子一頓。 趙鯉親歷過斬白鴨兔兒登仙案,也經歷過成陽鼠患、孤島鮫人之怨、水宛假城隍還有江州祭祀等等。 每一樁都是要命的大事。 那些東西密集在江南爆炸,趙鯉不敢想象江南已經成了什麼群魔亂戰場。 她這一停,老書蟲的高高揚起的戒尺險些就要落在她身上。 幸被沈晏喝止:“住手。” 先前玩鬧則罷,全當這老書蟲給趙鯉逗悶子,真打卻是不可能的。 有他出聲,方才還蹦蹦跳跳的老書蟲頓時一萎,收起戒尺。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