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空蕩蕩黑黢黢的山村中,樹影搖晃。 田百戶和宮百戶二人,一人扶著白大頭一隻胳膊,行走在山路上。 白大頭被折騰了一番,整個人像是喝醉了酒。 任田百戶詢問,他也不記得站在門外的他們,是怎麼被人從背後下了黑手的。 他只記得自己暈陶陶的睡過去,便到了家門前。 他娘一直在門裡喊,叫他快些進去。 他便順著喊聲一直走,一直走。 若不是被田百戶攔下,踏入幻境中家門的瞬間,他也一腳踩進了河裡。 見再也詢問不出什麼,田百戶和宮百戶對視一眼,再次同步嘆氣。 就在此時,三人繞過了一個山頭。 遠遠的看見小山坡上一個單獨的小廟。 那裡正是輿圖上示意的狴犴神龕處。 荒山坡上,臨時加蓋的小房子看著搖搖晃晃。 但門前亮著的一盞白棉紙燈籠卻叫人看著就心中踏實。 三人一邊警戒,一邊仔細看了貼在房門前的畫像。 再三確認,的確是狴犴而不是什麼假冒的兇獸。 這才放心的推門進去。 小屋中陳設簡單。 一扇門兩扇窗戶,靠牆位置擺設著供桌、神龕和狴犴雕像。 乍一看自家狴犴大人威武的雕像。 三人心中都有些激動。 從村口得來的香和留下的飯包,田百戶都貼身帶著。 此時派上了用場。 宮百戶提供了火摺子,點亮了燭臺。 將那一炷香點上後。 三人實誠的磕了三個響頭。 田百戶持香插入香爐。 見旁邊一個空著的高足瓷盤,他忙將懷中揣著的那包雞腿飯供奉於上。 青煙嫋嫋升起,空氣中還帶著點雞腿肉香。 供桌上的燭火明滅兩下。 一線青煙,無規則的飄來,繞三人行了一圈。 三人立刻覺得身上一暖,沒由來的搭了一個哆嗦。 寒意和一直壓在幾人身上的無形壓力盡去。 田百戶還好,畢竟親眼見過狴犴顯形大殺四方。 宮百戶和白大頭卻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異狀。 兩人呆了一下,又誠心給狴犴像磕了一個頭。 頭未磕完,白大頭突然哎呦一聲慘叫。 急忙去抓後背。 田百戶和宮百戶還道他是怎麼了,急忙去看。 只見他披在肩上的衣裳,後背滲出黑血來。 “頭,快幫我看看怎麼了!” 白大頭只覺的背心鑽心的痛,刺骨的癢。 好似淋了蜜糖,又千萬只螞蟻在上面爬。 他伸手撓得狠了,抓出了一把黑血。 田百戶急忙和宮百戶將他的手,合力按住。 讓他面朝下,趴在地上。 掀衣一看,兩人頓時頭皮發麻。 白大頭原本背上拔出稻草的小孔,滲出黑血的同時,冒出了一個個的黃色稻草草梗。 這些草梗密密麻麻從他後背的每一個毛孔鑽出。 宮百戶還好,田百戶瞬間頭皮發炸。 下意識去摸刀。 看著這些密集的草茬。 腦海中只有屠戶以刀剃豬毛,一寸寸剮乾淨的畫面。 只恨不得立刻拔刀出來,將白大頭的背上皮都扒一層。 他之前臉上被宮百戶潑了雞血。 本身半邊臉便血糊糊的,現在目露兇光,直將宮百戶嚇得一哆嗦。 直接擺手給了他一嘴巴:“老田,你又中招了?” 田百戶白挨一耳刮子,被打得眼冒金星。 但好歹從那種難以控制的衝動中抽身出來。 他暗自記仇的同時,急忙移開視線。 就發生這小插曲的一小會,白大頭卻已經不再喊癢也不再喊疼,趴在地上舒服得直哼哼。 從他皮裡鑽出來的稻草梗不算長,只有半根手指長短。 自動被肉擠出傷口後,小眼裡便冒出一小縷殷紅的鮮血。 這些稻草擠出來,歪倒在一邊,落地立刻枯萎。 白大頭的背上只留下一些芝麻大小的小眼,密密匝匝的遍佈後背。 宮百戶直咋舌。 先前田百戶已經告訴過他,白大頭中了邪咒。 他們本以為以雞血拔掉那個稻草人燒掉,已經了結。 未曾料到,在白大頭的身上竟還留有後手。 若不是他們來到狴犴神龕,若不是田齊身上正好有線香貢品,得了狴犴大人庇護。 留在白大頭身上的暗手,說不得何時便會再次爆發。 他們都知道這衛所試煉背後,佈局的應是自己人。 但即便是宮戰這樣的老牌差人,也依然為這狠辣手段心驚不已。 真是一點不留情啊! “好狠的手段!好陰險的心思!” 他一時脫口而出,便被一旁的田百戶白了一眼。 田百戶起身,告罪一聲後,從狴犴香爐裡抓了兩把香火。 仔仔細細的均勻灑在白大頭的背上。 保證那些黑色小眼,每一個裡面都填上了香灰。 他這才舒暢無比的吁了口氣,看著宮戰道:“若是不狠辣,如何能叫我們知道兇險?”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