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鼠洞之中,周圍空氣滿是血腥、鼠類的騷臭。 下方貓鼠亂戰,趙鯉和沈晏並肩蹲在通道口觀察。 他們都服用過夜間視物的秘藥。 眼睛綠油油蹲在昏暗的通道口,像是兩隻摸魚划水的貓兒,倒也不算顯眼。 “此處聯通地下水脈。” 沈晏說話的聲音,透過蒙在臉上的布巾傳出,有些悶悶的。 趙鯉點了點頭。 她抬頭看洞頂,這才發現,洞頂都是老鼠掘出的細小通道。 乍一看,能讓人密集恐懼症患者頭皮發麻。 趙鯉和沈晏正蹲在最寬的一個通道。 往下看,可見半洞骯髒的水。 水髒得呈泥漿狀,裡面沉浮著一些泡化的老鼠屍首。 最中央桂樹沉在髒水裡,散發淡淡金光。 有一個少說八仙桌桌面大小的陰影,伏在桂樹下。 “這些尖嘴賊,用地下水脈做巢穴。” “還掘了這些洞。”趙鯉冷笑,“它們倒是準備周全。” 大地上,生存資源是有限的。 絕大多數族類,相互爭奪生存資源是天生的本能。 這些鼠類或許不懂,但它們已經本能的做好了以瘟疫清除其他族群,奪得更多生存資源的準備。 就比如這被汙染的底下水脈。 還有這些已經提早準備的通道。 目下下方聘來的狸奴,還在與紅眼鼠類亂戰。 趙鯉和沈晏可沒有貓咪們對老鼠的天然剋制,以及厚厚的防咬皮毛。 現在加入戰爭,幫不上大忙,反倒拖後腿。 兩人暫時蟄伏,等待水下的大傢伙出現。 領路的狸花似乎能夠理解這種戰略,蹲坐在一邊。 它露出像人一樣的表情,小心看了看趙鯉。 見趙鯉一直監視這下方積水,它才埋首下去,舔後腿。 它的後腿受了傷。 但好面子得很,一直不願意在這惡女人面前表現出來。 現在趁她不注意,才垂頭舔傷。 它一邊舔,一邊鬼鬼祟祟看趙鯉。 趙鯉一動,它就立刻放下腿,仰頭作驕傲狀。 它行動小心,瞞過了趙鯉,卻沒瞞過另一個人。 一隻手伸來,拿著金瘡藥的藥瓶。 狸花貓的注意力全放在趙鯉身上,一時不查,傷處被人灑了一層藥粉。 狸花貓吃痛的跳了起來。 趙鯉聞聲,不解的回頭看。 只見沈晏和那隻狸花貓並肩蹲著,神情嚴肅,似乎並無異狀。 趙鯉繼續監視,嘴上隨意的問道:“沈大人,踩到它尾巴了?” 沈晏輕笑了一聲道:“沒什麼。” 說完他照顧貓的自尊,無聲示意了一下。 狸花貓猶豫片刻,決定相信雄性之間的默契,抬腿讓沈晏給它撒金瘡藥。 只是眼睛依舊盯著趙鯉,決心絕不露出丟臉一面。 沈晏眼中含笑,給它處理了後腿上幾乎見骨的咬傷。 這段小插曲,趙鯉渾然不知。 她一直看著下方的戰況。 在鼠群中佔比最大的黑眼鼠,都在忙著繁殖交配的時候。 受聘加持過大景氣運的貓咪們,佔了上風。 紅眼鼠在廝殺中落敗,數量銳減到了不那麼觸目驚心的地步。 滿洞的鼠屍,一層疊一層。 貓中也有不少受傷,乃至於戰死的。 在這些小傢伙的努力下,緩緩將戰線壓制到了水邊。 趙鯉站得高,她清楚看見髒水中的影子一動。 水中蕩起一圈圈波紋。 處理了狸花貓後腿傷處,來到趙鯉身側的沈晏,也第一時間注意到。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 骯髒的積水邊。 一隻黑毛白爪,在貓中也算肥胖的奶牛貓,甩了甩自己的尾巴。 它的尾巴被老鼠咬得禿了半截。 疼痛難耐的甩來甩去。 眼看逼近水潭,它抖擻著肥壯的肚腩肉,鬍子一翹,露出得意之色。 又按死了一隻肥鼠,它正要追擊下一隻。 忽然足下老鼠屍堆一動。 憑藉著貓咪的反應神經,它厲嘯一聲躍到半空。 卻見鼠屍中,探出一根肉須。 這肉須與放大數倍的老鼠尾巴一般無二。 無毛的灰粉色觸鬚上,是一圈一圈的環形紋路。 尖端粘連著一些半融化的鼠頭。 這樣的鬚子從鼠屍堆中探出無數,探向水邊的貓。 躍起後,身在半空的奶牛貓避無可避。 那肉色鬚子抽來,上面粘連的腫瘤似的老鼠頭,紛紛張開嘴,露出尖利的鼠牙,欲要撕咬。 奶牛貓猝不及防,被其中一個鼠頭咬中前爪。 隨後更多鬚子纏來,這隻奶牛貓身上多處被咬。 傷處頓時發黑麻木。 尋常貓咪早已畏縮害怕,這奶牛貓卻是被激發出了兇性。 喵的慘叫一聲後,扭著脖子便去咬觸鬚。 觸鬚仿若活物。 吃痛的一邊甩動,一邊團團纏上奶牛貓的軀體,要將它往髒水裡拖。 這奶牛貓前爪抓地,卻只刨爛了地上的幾具鼠屍,沒有著力點。 只差一點就被拖入水中。 這時,突聽一陣破風聲。 數弩箭射來。 咄咄釘在這些觸鬚上。 與此同時,兩個身影衝來,其中一個快刀舞動。 另一個卻是張開衣裳下襬,一手持手弩,一手提著衣襬穩穩將被甩出的奶牛貓兜住。 “喵——” 一聲如壯漢般粗豪的貓叫響起。 因這些觸鬚而慌亂的貓咪們,全部一振。 狸花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