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鯉聲音方落下,從田齊的方向傳來一聲響。 田齊面色鐵青,捏碎了一隻茶盞。 他是正經的行伍軍士,北疆服役賣命。 即便大景目下軍中腐敗。 他和熊弼等人已經被排擠出軍隊,但保家衛國的誓言尤在耳邊。 念及曾犧牲在戰場上的同袍,田齊在聽見有外敵光明正大搞鬼時,格外憤怒。 “水宛百戶所張裕那個只知向文官搖尾舔足的狗,當真該殺。” “竟讓人在眼皮子底下坐大到如此規模。” 親手簽發了水宛百戶所百戶撤職命令的沈晏,同樣臉色難看。 他的指節在桌上有節奏的輕敲。 目前狀況十分棘手。 靖寧衛在情報戰上,少有劣勢。 可這一次卻因原百戶瀆職,半點也沒察覺。 讓盛茂坊那個地方,如養蠱一樣,野蠻生長了幾年。 若不是那出洪氏鏡魍案,被趙鯉認出繩紋,誰能料想水宛竟被人滲透到如此地步。 沈晏摩挲右手拇指,仔細思考。 上一任百戶張裕,一直未露異樣。 卸職抓捕到盛京,也是因為在王元慶一案中,清查盛京官場,發現張裕一筆受賄賬目。 若說受賄,整個大景屁股乾淨的官沒幾個,但張裕千不該萬不該,為水宛豪強張傘。 還被拿住了弱點。 現在張裕已在盛京詔獄,沈晏此行本想強勢借勢清掃水宛。 不料,頭一天便帶出了這樣的大事件。 想到此,沈晏不由轉頭去看正吃藕粉糕的趙鯉。 “田齊,鄭連,你們有什麼收穫?” 沈晏發問同時,抽空給趙鯉倒了被熱茶推去。 得了趙鯉通知,田齊宮戰魯建興三人同時調動。 只不過宮戰魯建興兩人在明面上活動做遮掩,田齊心細則在暗處。 鄭連卻是跟著趙鯉,護衛同時也領人喬裝探聽情報。 眼不見心不煩,田齊將捏爛的茶杯碎瓷,掃到腳下踩住。 從懷中掏出無常簿。 “我得了訊息,便讓手下魏世、白大頭等,分領十五人,從各種渠道混入盛茂坊。” “盛茂坊情況複雜,裡邊的人很排外。” “魏世以喇唬的身份混了進去。” 田齊看了看無常簿,想到一事,對趙鯉道:“當日畫皮案的那個張荷,我想著他那窮奇紋身毀去可惜,便暫時收押,教養了幾日,應當可以派上用場。” 趙鯉頷首,提點道:“也算是個有特長的,能用就用吧。” “只是他那刺青,不可沾染汙穢,公雞血黑狗血,且性子會受窮奇影響,平常提醒他注意些。” 那刺青看著威風,實際被人用香點去窮奇雙目,便全部破功。 至於田齊怎麼教養張荷的,看著田齊那張陰沉臉,在場誰也沒問。 田齊繼續道:“有十個弟兄,以外鄉力工身份,也混了進去。” 他一邊說,一邊遞來無常簿上名單給沈晏趙鯉過目。 名單傳到趙鯉手中,趙鯉大致掃了一眼上面人的化名和特徵,正想說什麼,就聽田齊道:“進展最快的是白大頭。” 趙鯉記得這個白大頭,曾被她折騰得挺慘,是個黑壯小子。 頭點了一半,又聽田齊道:“白大頭進了賣人所。據他回報,有好些有錢婦人相中了他,他會選一個與素菊會有關的賣了自己。” 趙鯉嗆了一下,險些被嘴裡的糕點噎到。 不可思議的反問道:“什麼?” 田齊鎮定的抬頭道:“那小子童子功也練不成什麼大氣候,我便將他安排進了賣人所。” 盛茂坊畸形的環境中,滋生了不少如三姑這樣,小有資產上了年紀的女人。 有錢財傍身,信不過男人。 便乾脆去賣人所,以奴僕的形式,買一個壯小夥子拿捏。 家裡有個男人守門戶,又有個砍柴挑水的壯勞力。 夜裡還能玩耍,一舉多得。 這種風氣在盛茂坊十分流行,當然在水宛也被唾罵就是。 趙鯉聽了田齊的解釋,眼神微妙的看向沈晏。 她還記得當時咒著白大頭玩的時候聽過,這貨還是個童子。 沈大人,不管管嗎?大小夥子的清白哎! 沈晏卻以為她是噎到,又倒了杯茶來,同時對田齊誇道:“幹得不錯。” 田齊得了誇讚,唇角略勾起了一個幅度:“哪裡。” 鄭連也思索了一陣,摸著下巴道:“如此說來,這卻是是條好路子!” 可比他們裝抗包力工,或是鏢師什麼的更有效。 鄭連恭敬請教道:“田百戶,可有路子?” 聽他這樣問,田齊也慷慨。 拉皮條一樣給了鄭連幾個人牙子的名字。 鄭連連連道謝。 只趙鯉坐在一邊喝著沈晏倒的茶,覺得自己的同僚們真牲口。 田齊和鄭連簡單交代了一下滲透進度。 便開始彙報他們目前所得的情報。 “盛茂坊中勢力錯雜,都有勾結。” 爬龜婦分為兩種。 一種是如三姑這樣閒散的。 還有一種就是素菊會這樣的集會。 “目前素菊會勢大,近年來時常與別的派別產生衝突。”看書喇 “雙方並不像源寧的喇唬,上面壓著千戶所和熊大人,鬥起來常常鬧出人命。” “這些爬龜婦也與喇唬和江湖勢力勾結。” “常常是爬龜婦負責勾兌陰私,喇唬混子威懾或打通走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