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烏雲蔽月,月相不佳,慘叫之聲迴響。 趙鯉聽見蘆葦蕩子裡,傳來些窸窣腳步聲。 她沒回頭,側目聽了一下,緩緩勾唇。 被她嚇得慘叫的無頭黑影,也終於回過了神,發現自己被戲耍。 趙鯉的模樣對陌生人來說是極有欺騙性的。 癱坐地上的黑影顯然已經踩點過幾次,認出她來後頓時抖擻。 “好你個小娘皮,敢誤爺爺的事!” 無頭黑影開口說話。 趙鯉一腳踹出,呵呵笑罵道:“一張臭嘴你跋扈得很。” 她沒存踢死人的心,但下腳力道還是讓這黑影倒飛出去。 嘭的一聲巨響。 陳嬸在這荒郊野地開客舍,門板很結實。 黑影將門板撞得晃了兩下,口出狂言的無頭鬼被趙鯉踹得背過氣。 一時也再狂不起來,烏龜一般在地上趴著,散開的壽衣裡,露出布衣和一條扎眼的黃腰帶。 卻是一個身量中等的男人,故意墊高了兩邊肩膀,假作無頭,外頭罩著壽衣裝詭。 聽得這邊動手,趙鯉腦後破風之聲和叫罵同時響起。 正是這裝詭的喇唬同夥,見騙局被戳穿決意動武。 趙鯉側步避開一隻踢來的腳,同時借轉身的動作甩手,正正好將手裡的空酒罈砸到一顆大好頭顱上。 這下手快也夠狠的黑衣喇唬呆站了一瞬,接著嘩啦啦的鮮血從髮際線瀑布似地淌下。 白眼一翻歪倒在地。 趙鯉手裡捏著碎酒罈的圈口,似笑非笑道:“吃了熊心豹子膽,詐唬到我門前來。” 騙局已破,裝樣的和打手躺了兩個在地,黑暗中的人放棄了偽裝。 一根根桐油火把點起。 約有十數個流裡流氣的漢子,站在客舍門前。 職業一眼能看出來——大景特產,光棍喇唬。 趙鯉的臉在跳躍火光中,瞧著貌美得很。 但這些喇唬沒一個敢口花花。 方才這女子打人的模樣看來,是個扎手硬點子。 一個袒胸的強壯青年越眾而出。 初冬夜裡寒涼,他卻只穿著一件薄衫。 就為了秀出他胸口的刺青圖。 “對不住了這位夫人。” 趙鯉踱步行至被她砸翻那個打手旁邊。 抬腳踩上了打手的腦袋,盤問道:“細說說,你們想幹嘛?” 趙鯉的問話沒有得到回應,那花臂青年朝著身後手下一擺手。 “點子扎手,大家不必講什麼道義,併肩子上。” 見趙鯉孤身一人又沒帶武器,他想著他們這十來號人,怎麼也不會失手。 自信滿滿道:“夫人,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要怪就怪你們漏了財活該倒黴。” 他上下打量趙鯉,托腮一笑。 “之前手底下人報,說你是個貌美的,現在看來那蠢貨沒學問,形容不出夫人的美貌啊。” “啊,不,不應該叫夫人。” 花臂刺青青年歪嘴笑:“動彈不得的木呆相公丟了算了,倒不如跟我吃香喝辣。” “你看如何?姑娘!” 話音落,這群喇唬一擁而上。 …… “姑奶奶!我們錯了!” 少時,方才氣勢洶洶的喇唬們,齊齊整整跪在了客舍前院。 領頭的刺青青年跪在最前頭。 滿頭滿臉都是血,一邊臉發糕似的飛速腫起、發紫,浮出一個小巧的手掌印。 趙鯉立在他面前,笑眯眯問道:“不是跟了你吃香喝辣?” 她抬手一嚇,這青年立刻反射性抱頭防護。 “小人這賤嘴吃了狗屎,說胡話呢!” 混江湖的混不吝能屈能伸,油滑肉眼可見。 趙鯉冷笑著,抬腳將他踹翻:“說,你們來幹嘛的?” 面對趙鯉的逼問,這刺青青年哐哐磕頭,卻迴避到底一個字也不說。 趙鯉見狀失笑,用這套來應付她? 緩步行至一個喇唬身邊,她問道:“你說。” 這喇唬哪敢開口,腆張臉便要討饒。 下一瞬,耳刮子帶著風聲呼來,脆生生迴響在院裡。 吐出半口大牙的喇唬,哼都沒哼一聲歪倒在地。 趙鯉又走到第二個喇唬跟前:“我不想重複問題。” 有活樣本在前,這喇唬苦著臉:“姑,夫人,不是小的不說……” 辯解的話沒說出口,他頂著一個巴掌印翻眼倒下。 趙鯉吹了一下掌心:“我只要答案。” 她走到第三個人跟前,這人眼淚刷一下掉下來。 “夫人,我。” “啪!” 第三個人應聲倒下。 第四個人徹底慌了,看趙鯉走到他面前,他沒有時間斟酌利弊。 受最原始的恐懼驅使,一連串道:“是長生押號的掌櫃,指使我們來取一張扳指當票。” 他話音落,全部還清醒著的喇唬齊齊鬆口氣,包括那頭領。 有了第一個賣隊友的,其他人再說就不算有失道義了。 領頭的刺青青年一改之前油滑樣,先是呵斥了兩聲不義叛徒,而後看著趙鯉賠笑。 “既然您已經知道,小人也就不隱瞞了。”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