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會同館,為四方使節入京住處。
一些國家每年都要遣使臣進京面聖。
究竟是因為被太祖柴隆抽過,還是因為每次來大景都能用些土特產換回不少賞賜,就是這些使臣也說不清。
會同館中使臣份三六九等,最下等自然是曾被太祖柴隆抽過稱臣的。
其次,是正常邦交往來的南洋使臣。
待遇最好的,是太祖柴衡不徵之國名冊上的八個藩屬國。
包括李氏朝鮮與倭國。
泰西人在會同館中處境比較尷尬。
託了趙鯉福他們待遇極高,但想在大景傳教的訴求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反倒因地動顯露出的治療手段,麻煩纏身。
今日門前又鬧騰起來。
李朝鮮使臣立在泰西人住處門前,大有對方不出來他便不走的架勢。
會同館中負責的主客司官員,還是那個生得百搭臉的曹大人。
曹大人一直盡職盡責,只是攤上某些厚臉皮的無理訴求,協調多次也有些煩了。
他喚來負責翻譯的譯字生:“給這位崔大人說,泰西人信奉的新教不允許他們治療異教徒。”
朝鮮使臣崔大人下頜兩縷黑鬚,生得倒是人模狗樣,但做事死犟且傲慢自大,叫人心生不喜。
他固執立在門前,聽曹大人的話,眼中閃過一絲憤恨。
手探入懷中。
看清他拿的是什麼,曹大人立時向後躍開:“你幹什麼?”
曹大人揚聲呼喊守衛,只要這崔大人有不軌之舉,便立時將他拿下。
曹大人那廂惜身愛命,這邊握著一柄小妝刀的崔大人卻要玩命。
他揚聲高呼,噴出幾點唾沫:“請治療我方巫女。”
“否則,我便將我這手指切去。”
負責翻譯的譯字生
將朝鮮使臣的話翻譯出來時,曹大人都是一愣。
沒聽說這自殘威脅人的。
曹大人自不曉得這是朝鮮傳統藝能。
他見崔大人將尾指卡在妝刀之中,還要勸時,泰西人居住的地方門吱呀一聲開啟。
因教義到底還是有道德的泰西傳教士雷德明一臉無奈走出。
在譯字生的幫助下,與朝鮮使臣對話。
雷德明道:“並非我們鐵石心腸,坐視一位淑女走向死亡。”
“實在是我等無能為力。”
即便他們破例,李氏修習的是請神術,相當於信教中的低配神眷者。
治療他教神眷者這種事,於雙方而言實在失禮又冒犯。
因而他們才袖手旁觀。
雷德明又耐心說了一遍緣由,並豎三指在臉側發誓,他絕無假話。
奈何朝鮮使臣不聽人言,黑鬚一翹道:“貴方既肯施救大景人,為何不肯施救我方巫女?”
他手握妝刀一抹,尾指頓時出現了一道見骨的傷處,鮮血潺潺留下。
隨後一個虎撲,跪在雷德明面前。
雷德明險些罵出聲,便是修養再好也受不住這種聽不懂人話的。
他咬緊後槽牙,索性眼不見心不煩轉身回去。
獨留曹大人一人難受。
朝鮮使臣對著雷德明的背影俯身又叩首,勢要將對方架在火上。
這時卻聽曹大人一聲疾呼:“崔大人失血過多暈倒了!”
崔大人還迷茫時,便見會同館中侍衛上來兩個。
捂嘴矇眼,不顧他掙扎將他抬走。
曹大人還站在原地剁腳,作痛心疾首之態:“崔大人實在忠義,竟叩首失血昏迷。”
崔大人還要喊,不知那個侍衛探手在他頸側一按。
他頓時雙眼一黑,昏厥過去。
看他被抬遠,曹大人才表情一變,負手在後指揮道:“尋人將這血跡洗了,怪召蒼蠅。”
他帽翅一晃,自從這離開。
進了書房本想喝盞茶,不料一個小廝走進門來遞來張條子。
曹大人接來一看,頓時神情凝重。
忙起身去翻閱這些使臣的外出記錄。
不多時,他將一張紙揣進懷中,大步來到了會同館外。
……
禮部主客司
曹大人立在堂下,將帶來的紙張雙手奉上。
趙鯉與沈晏並肩坐在上首。
相互傳看後,趙鯉頓時蹙眉。
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