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嬌娘死了。
趙鯉知道這訊息的時候,人已經回到鎮撫司中吃夜宵。
沈晏,自是被留在宮中幹活。
她趴在梨苑小暖閣的羅漢床上,穿著條銀紅長裙,翹腳吃著點心看話本。
身側咔嚓咔嚓聲不止,卻是打扮富貴得很的企鵝,腆個肚子在吃脆餅。
企鵝的喙不靈便,胡麻脆餅掉得滿床的渣。
在企鵝身邊,是坐在花盆裡的靈猴蕊。
趙鯉才給它澆了水,小東西坐在泥裡,神情享受。
羅漢床上,還有貓崽子沈花花正團成一小團睡覺。
小貓性子穩沉安靜,萬嬤嬤來叩門時,也只動了動耳朵。
“阿鯉小姐。”
萬嬤嬤道:“林嬌娘死在了坤寧宮。”
趙鯉翻話本的手一頓:“死了?”
她倒沒問是怎麼死的,林嬌娘那模樣,能活到現在才是怪事。
趙鯉只問:“屍體怎麼處置的?”
萬嬤嬤道:“已拖回巡夜司中處理。”
所謂處理,便是在證物大庫的火塘裡,灑硃砂燒了。
聽見已經料理了,趙鯉又趴回羅漢床上。
她將手中話本翻了一頁,沒所謂道:“勞煩嬤嬤盯著燒完,骨灰……看林家要不要吧。”
“若是不要,便尋個地揚了。”
在林嬌娘的屍體躺在火塘裡,化成一把帶骨茬碎的屍體時,趙鯉抱著沈花花在床上睡得極香。
及至凌晨時,梨苑的門咚咚發出兩聲細響。
門房還道是沈晏回來,剛將門開啟一條細縫,燈籠一照,便見外頭披頭散髮站著個青色大袖的‘人’。
這人渾身綿軟,渾似沒有骨頭一般,緞子似的髮絲後,是一張白臉。
這門房萬萬沒想到,鎮撫司中會有這種東西夜叩門。
趿拉著鞋子的他呆愣片刻,隨後猛一丟燈籠,爆發出一陣撕裂夜空的慘叫。
與他慘叫前後腳門外猛爆發出一陣孩童的哭聲。
黑暗中,趙鯉猛張開眼睛,穿著寢衣一個鷂子翻身從床上落地。
睡在她腳邊的黑白企鵝揉著眼睛爬起來:“怎麼了怎麼了?”
被企鵝抱著睡的沈花花,喵喵叫起來。
“照顧好花花。”
趙鯉叮囑一聲,腳步不停,摘了掛在床帳旁的佩刀,疾步出了門去。
她速度極快,幾步來到門前。
便見一隻燈籠掉在地上,門房瑟縮在一旁。
門外孩童哭聲大作。
“姨姨!”
趙鯉按刀上前欲砍時,這聲音成功制止了她的手滑。
待撿起燈籠一看,趙鯉便見馮寶正被他的棉花娘親抱著,在門外哭哭啼啼。
顯然,是被門房的那一聲喊給嚇得不清,正一個勁探手搖趙鯉抱。
“馮寶,你怎麼又跑出來了?”
鄭連這貨到底行不行啊?三番四次丟孩子。
趙鯉心中吐槽,伸出一隻手接了馮寶在懷。
又對嚇破膽的門房揚了揚下巴:“沒事,自家養的小孩。”
“你先下去吧。”
門房鞋都掉了一隻,聞言只想哭。
鎮撫司的餉銀不好拿啊,這三更半夜上門的自家小孩都嚇死個人。
門房嘴上連連告罪,自退下。
趙鯉抱著馮寶,跟前站著瑟瑟發抖的棉花娘親有些奇道:“你居然又回來了?”
那條跑掉的羅圈腿魚,竟又附身棉花人上,抱著馮寶來敲門。
馮寶在趙鯉懷裡抽泣兩聲。
這孩子優點之一是心大,只在趙鯉肩頭趴了幾息便回過神來。
他胖嘟嘟的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一指青色大袖的棉花人道:“姨姨,魚魚來告狀哩。”
“魚魚說,有人要殺人。”
馮寶話音落,棉花人猛跪了下去,如人一般對著趙鯉叩首。
這夜狀已經告到了門前,趙鯉沒有不接的道理。
心裡嘆了口氣,她問馮寶:“誰要殺人?殺誰?”
馮寶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棉花人,作側耳傾聽狀。
只不知是不是附身棉花人的羅圈腿魚智商不夠,許久,馮寶有些苦惱啃手指。
“魚說,又壞人要害好人。”
這說了跟白說一樣的線索,讓趙鯉長嘆一口氣。
不過料想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