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那位郡主娘娘作孽。” 這方士提供了十分重要的情報。 趙鯉抱手聽了,思索一瞬,打量眼前的傢伙。 看他也不太像是能派上用場的人。 趙鯉正欲給他一根犀照蠟燭,命他自己照原路回去找個地方待著時。 周圍霧氣忽然一陣異常湧動。 “怎麼了?” 地上的方士蜷縮成一團,只恨沈小花是隻貓,背後不夠他藏的。 沈小花混跡街頭一身浪蕩習氣,對崇拜它認它做老大的都十分寬容。 講義氣地側行一步,將這方士護在了身後。 它渾身毛髮一炸,朝著霧氣斯哈出聲。 下一瞬,眼前霧氣翻湧,場景又是一變。 他們站在了一座,極其潦草噁心的漁村前。 遍地的死魚,無聲的眼睛望著天空。 趴在地上的方士,夾著嗓子發出一聲尖細的叫聲,像是被誰閹割了一邊蛋蛋。 在趙鯉動腳踹之前,沈小花先甩尾給了他一下。 他這才閉上嘴巴。 但他的叫聲驚擾了什麼。 窸窸窣窣…… 一個披著骯髒麻布的佝僂人影,扶著一根爛木棍慢慢行來。 他,姑且稱為他的人,赤足踩著炸鱗的死魚。 腳底嵌滿死魚的鱗片,傷口邊緣不見血,裹滿灰色粘液。 踩著骯髒惡臭的汁水,一邊走一邊唸唸有詞說著。 “瀆神的兇手。” “可恥之人必須贖罪。” 忽而又話音一轉,不知向誰哀求道:“請原諒我們,原諒我們。” 趙鯉未動,隻手握刀柄上,拇指準備推出刀刃。 這佝僂的人走到近前,只見披著的溼漉漉麻布的人是個老者。 一個已經畸變的老者,他手中扶著的是一把鳩杖——大景官方給予七十歲以上長壽者,以示尊重和優待。 各種螺類藤壺生在老者的臉上,脖子上。 覆蓋了大半面龐,只留下一隻灰青色的眼睛。 到了此時,他才看見趙鯉等人。 “她被詛咒,我們也被詛咒。” 他深深看著趙鯉,突然哧哧輕笑:“你也是。” 笑著,他舉手,手中生著黴斑的鳩杖狠狠朝著趙鯉砸來。 趙鯉手中長刀出鞘,將這鳩杖連著老者一起斬斷。 斷做兩截的屍體啪嗒一下,摔倒在地。 大量灰色的螺貝類,從腔口斷處湧出。 那方士猛打了個嗝,隨後哇地吐了一地。 趙鯉甩去長刀上的灰色粘液,眉頭深深蹙起:“詛咒。” 趙鯉跨過了斷做兩截的屍身。 “進去看看。” 趙鯉心中已猜測到了些什麼。 沈小花緊跟隨在趙鯉身後,那還在吐的方士兩股戰戰。 但現在壓根由不得他選去還是不去。 他連滾帶爬爬起,跑了兩步跟上。 進村後,整座漁村看著更加叫人作嘔。 這漁村似曾沉沒海底多年,又重新打撈起來一般。 遍地都是死魚與密密麻麻的螺類,堆積在民居旁。 若是田齊在此,只怕田百戶會自願定居此處,鏟個三百年。 走了幾步,沈小花耳朵轉了一下。 在這惡臭的地方,趙鯉和沈小花的鼻子都廢了,但獨眼狸貓出色的聽覺還在。 它喵了一聲,指向一扇被螺殼堵了大半的門。 趙鯉放輕了步子走過去。 便聽見一陣極細微的哭泣聲,年幼孩童的哭聲還帶著些奶氣。 趙鯉換了個角度,透過門的縫隙看。 便見黑漆漆潮溼至極的屋中。 正中橫停著一具爬滿螺殼的人形,像是一座簡易的以螺類壘砌的墳墓。 在這噁心的墳墓旁,爬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衣不蔽體的幼童,同樣半邊身子爬滿了螺殼,灰色面板露在外面。 這孩子細聲細氣地哭,嘴裡喊著孃親,喊著餓。 可是已經不會有人回應他了。 趙鯉心突然像是被針扎一下。 她緩步從這破屋退開,對沈小花道:“繼續走吧。” 這個幼童並非個例,在這村中趙鯉還發現了很多村民。 在這鬼域之中,整座村子都病了。 有些村民發了瘋似地攻擊人,被趙鯉斬殺。 有些膽怯地藏起瑟瑟發抖。 沈小花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慘狀,幽綠的眼睛縮成一線。 連沈小花都沒見過,更遑論跟來的方士。 在吐了幾遍後,他似乎適應了這裡的環境,猶豫許久,問道:“二位大人,就沒有什麼法子嗎?” 方士自己想不到任何解決的辦法,他只得寄希望在趙鯉和沈小花身上。 趙鯉聽見了他的問話,沒回答。 沒有辦法,畸變汙染是無法逆轉的。 例如沈晏掌心的眼睛,雖是神賜,卻也是畸變的一種,若想去掉只能以刀剜出。 如今只有斬殺這鬼域的主人後,打破規則,這些可憐人才能死亡解脫。 如此慘案,只因少女愛美貪婪之心。 趙鯉握刀的手越緊,她的腳步也越來越快。 沈小花不停轉動耳朵,傾聽聲音,突然它一抬頭。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