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沙灘上的魚,骨骼怪異。
但它原本應該是極大極漂亮的。
周身光禿禿的魚皮上,橫七豎八插著奪回的魚鱗。
這些金鱗光澤散去了些,但依舊可以窺見原本的美麗。
現在橫七豎八插在魚身上,倒顯得醜陋又怪異。
在魚頭處,長著一些鯨鬚似的東西,只是更加柔軟,倒像是陸生動物的毛髮。
想來從前遊動時,這些白色毛髮飄散在水中的樣子定是極好看的。
只可惜這怪異又美麗的大魚,再也無法遊動了。
被郡主下令剮去金鱗後推入水中的它,已經死去許久。
屍骸被海中水族分食,啃咬得處處見骨腹部內臟都掏空。
在成陽郡主蠻橫的話音中,無辜但製造了一村慘案的苦主終於現身。
成陽郡主後退了半步,縮到了她的兄長身後。
熊孩子和熊家長總是結伴出現。
到了如此地步,康王世子依舊下意識護住了胞妹。
他道:“這位趙千戶,若有什麼法子還請儘快施展,我康王府定有厚報。”
他無數次為成陽郡主善後,話術極為熟練:“我們可為那位……築廟建祠供奉以補償。”
從前他以錢財善後,如今搬出了築廟建祠,風格一點不變。
趙鯉聽聞後失笑:“築廟建祠?”
這水靈苦主已死,它遷怒無辜的漁村村民,功德盡毀,拿那廟祠有什麼用?
趙鯉搖了搖頭:“先叫郡主歸還那片逆鱗,誠心上香道歉吧!”
康王世子頓了頓,猶豫張嘴道:“不知趙千戶,能否……代勞?”
他這話可謂無禮又可笑。
更可笑的是,在趙鯉回答之前,成陽郡主已去掏頸上金鱗:“拿去,你幫我還。”
大景柴氏皇族,使喚人當真是一點不客氣。
柴珣被堂弟堂妹蠢到,默默立在一邊不吱聲。
一旁的沈小花,像是見了什麼特別搞笑的事情,歪嘴便笑。
趙鯉有一瞬間的無語,不過她從不與將死的蠢貨多計較。
微微一挑眉後,毫不客氣道:“二位,在做什麼春秋大夢?”
“還是今夜晚膳吃了髒東西,居然開始胡言亂語。”
“你們算什麼東西,這般恬不知恥!”
她語氣平常,但十分氣人。
康王世子兄妹被懟了個倒仰,郡主娘娘張嘴便想罵。
但柴珣不願繼續無意義拖延,強硬道:“阿瓊,是你自己犯下的錯誤,你自己去好好道歉。”
不提近段時間丟人現眼之事,柴珣在眾人眼中還是那個前途遠大有威嚴的大堂哥。
柴瓊便是再不甘願,再想找侍衛替代也沒了辦法。
加之方才一試,頸上的項鍊根本摘不下來。
她攪著手指,站在原地不願動彈。
直到柴珣鼻中冷哼一聲,她才終於動彈。
“好生致歉,定要誠心上香!”柴珣提醒道。
康王世子也低聲提醒著:“這一次定要誠心道歉,以後再不許刁蠻。”
成陽郡主柴瓊,這才猶豫著向前邁出一步。
“阿瓊小心,沒事的。”康王世子鼓勵道。
成陽郡主磨磨蹭蹭往前走,在路過趙鯉時冷哼一聲:“之後,我定要向皇伯父告狀。”
趙鯉和沈小花同步冷笑。
可笑,這些柴氏皇族,真是高高在上慣了。
竟覺得只以郡主之尊只要好生道歉便能萬事大吉,不必付出任何代價。
也不知這種謎一樣的自信,來源何處。
趙鯉看著成陽郡主一步步走向那被踹散的香爐。
地面果有些散落的線香。
成陽郡主沒有引火之物,她見躺在沙灘的魚屍無異常,鼓著勇氣走回來。
趙鯉友情將隨身的火摺子送上。
這一來一回,增長了成陽郡主的自信。
她接了火摺子,瞪了趙鯉一眼,折身回到香爐前。
點火,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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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陽郡主碎碎念道:“從前算是我錯了,我把魚鱗還你。”
言罷,她將手中的一柱清香,插在碎香爐的香灰堆上。
下一瞬,線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燃燒。
見狀,成陽郡主以為是這魚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