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秘密,其實只要掀開了一角面紗,那麼剩下的都會一點一點剝離最終大白於天下。
鷂子蹲在橫樑,將腦袋埋進一邊翅膀打盹,橫樑下雷幫虎和他的小弟,被動記憶力很好地回憶起了很多細節。
“那日我在賭坊耍錢,輸光被趕出來,正想鑽個狗窩躺會等到宵禁結束。”
說話的是雷幫虎的小弟,瘦得像是把蘆柴棒,瞧著就是個詭詐的機靈樣。
“大半夜我就看見,周翔推著輛板車,掏錢賄賂值夜的更夫要出餘無。”
“那板車上一條青花薄被,看輪廓裡頭坐著兩個不算高的人。”
說到這時,趙鯉出聲問道:“車上兩個人是死是活?”
雷幫虎的小弟聞言堅定道:“是活人!”
“雖說大被矇頭,看不清模樣,但死人跟活人是有區別的。”
“那在橋上值夜的更夫,大概也擔心周翔那犢子幹些拋屍之類的惡事,用鑼槌捅了一下車上的被子。”
“被子裹著的兩人都還能動彈,還能說話呢,只是聽聲音老得不像樣了。”
趙鯉闔眼沉思了一瞬,又聽那蘆柴棒小子說:“對了,我似乎還聽見,周翔對被子裡裹著的兩人說,要帶他們去找什麼人。”
“具體的,隔了老遠我實在聽不清。”
說罷,這蘆柴棒梆梆在地上一磕:“公主娘娘,草民立功不?”
“從前那些偷雞摸狗的惡事,草民都是被人脅迫的啊!”
他沒說誰脅迫,但一雙眯縫眼一個勁朝著雷幫虎瞄。
這牆倒眾人推,連個小嘍囉也舞到面前的憋屈,叫雷幫虎臉都發青。
又多一份供詞,這蘆柴棒小子嘴裡的更夫好找,沒一會帶到衙門。
不必嚇唬,這更夫進門便撲通跪下。
當日周翔夜半三更偷摸帶兩個活人出鄉,周翔說是家中長輩害了急病要去盛京。
但更夫心裡門清,餘無鄉也不是沒大夫,哪門子急病需要那般捨近求遠?
但那時的更夫見周翔給的錢,終究是舍不下那兩個大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掀開被子大致瞧了一眼,便不敢再多看。”
“裡頭那對老人確實還喘著氣,但已是老得像是山裡的白毛老猴。”
更夫有氣無力的說完,便耷拉著腦袋跪在地上。
趙鯉道:“你再好好想想,周翔還說過些什麼?”
更夫回憶許久,最後只憋出一句話:“周翔好像給推車上兩個人說,他們的女兒在山裡麻什麼村。”
“麻風村?”趙鯉提示道。
這更夫急急點頭:“對,好像就是麻風村。”
頭點一半,他臉霎時一白。
哪還不明白周翔那狼心狗肺的,恐是以尋女的藉口,將兩個老的丟進深山麻風村去了。
至此,最後一環也算扣上。
清風客為何會在麻風村附近被兩隻山魈救下。
趙鯉長出一口氣,對李慶道:“先把人帶下去,照大景律該怎麼處置怎麼處置。”
她將這些雜事甩給李慶後,自起身來到後院,一看守嚴密處。
還沒進去,便聽見裡頭似人似獸躁動的低低嘯聲,如被威脅的猿類充滿不安。
這聲音並著怦怦撞籠子的聲音。
趙鯉加快了腳步,一進去便見兩隻黑毛山魈在籠中躁動的走來走去。
雖知道這兩隻黑毛山魈是地祖奶奶的父母,但它們依然喪失身為人的理性和智慧。
只殘餘著一些天性中存在的善良。
未免它們傷人,鬧出不堪之事,因此不得不讓它們暫呆在籠中。
這兩隻黑毛山魈關在一處,相互攙扶蜷縮在一塊,一直是比較溫順的。
目下這般躁動,卻又不知是為何。
清風客在籠子前著急得團團轉:“二位恩公,你們究竟為何不安?你們告訴我啊!”
“是不是餓了?還是籠子小了不舒服?”
清風客這方士十分仗義,噓寒問暖是他在照顧著這兩隻山魈。
趙鯉走近,便見籠子前一口大黑缸塞得滿滿。
那黑缸是趙鯉從陳家臥房中拎出來的。
剛送來,馮寶的棉花娘親便將自己團吧團吧蜷縮排了這口養魚缸。
只露出一個邪神似的腦袋,耷拉在缸邊,渾似缸中女鬼,醃製的死屍。
倒也算是輔證了趙鯉的猜測——這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