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癒歸來”的由償也皺著老臉笑嘻嘻站在下首,時不時附和著方離打趣兩句,恭維恭維小公子。
“仲”是方離為新生兒取的乳名,彼時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講究乳名賤取,所以方離也就入鄉隨俗,為嫡子取乳名為“仲”,表示是第二個兒子。
如今孩子已經滿月,也該取個大名昭告天下了。
夜幕降臨之時,方離與羋月出現在正堂中,早已等候在院裡的文武百官同時一揖到底,口中高呼道:“臣等見過主公、夫人、小公子!”
小小的方仲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雖然只是個才剛滿月的嬰兒,卻已經有了幾分大唐儲君的氣度,黑漆漆的大眼睛望著底下一排排頭頂,半點沒有怯場的意思。
方離對這個兒子更是滿意,一把將方仲從羋月懷中抱過來,高高舉在頭頂,在羋月訝然的眼神下高聲宣佈了孩子的大名:方驥!
驥者,良駒也,方離給兒子取名為“驥”,意為希望唐國能馬踏天下,一統中原。
眾文武心知肚明,胸中都湧出一股蓬勃之氣,齊齊又拜。
才滿月的嬰兒不宜在外待得太久,命名禮過後,羋月便又抱著方驥回了後院,留下方離和諸多大臣一起飲酒作樂。
唐國眾臣推杯換盞,文武之間毫無芥蒂,方離也時不時走下臺階與眾人共飲,一副明君賢臣相知相得的景象。
平原君趙勝坐在下首,看著方離志得意滿的樣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趙雍。
趙雍生於危難之中,繼位的時候正值趙國由盛轉衰之時,國內軍備廢弛,四周虎狼環伺,趙國危如累卵。
就在各國都以為趙國氣數已盡的時候,趙雍登上了國君的位置,選賢任能,胡服騎射,以身作則推行各項改革制度,短短十幾年就把趙國重新帶回了一流強國的位置,是實實在在的中興之主,也是趙勝起誓要效忠一生的明君。
但觀方離等人的氣象,一點也不亞於新生趙國冉冉升起的時候,唐國和趙國隔得實在太近,趙勝心中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層陰影。
同樣身為他國使臣,韓非的心境就沒那麼輕鬆了。
這些天方離對他的籠絡毫不掩飾,但監視卻從未放鬆過,雖然掩飾得很好,但韓非還是發現自己的書信每次傳出後就跟石沉大海一樣半點回音都沒有。
韓非早已料到方離等人玩的戲碼,對韓國很不放心卻又無能為力,只能暗暗祈禱韓武不要中計,同時繼續與方離等人虛與委蛇,希望從中探聽到什麼對韓國有用的訊息。
酒宴持續到半夜才結束,散席之後,賈詡趁夜悄悄從後門進了唐公府,直奔方離的書房。
方離把由償送來的醒酒湯一飲而盡,已經有些迷迷糊糊的瞳孔瞬間清晰起來,看著面前表情嚴肅的賈詡問:“如何,是韓武有動靜了?”
“回稟主公,正是。”賈詡拱手道,“內衛傳回訊息,韓武得知訊息後震怒,已經昭告群臣韓非有不臣之心,想必洛陽的韓國釘子不日便會有行動。”..
“昭告百官?這麼大動靜。”方離揉揉鼻樑努力保持清醒,“韓武怎麼會這麼做?”
“恐怕是為了掩人耳目。”賈詡走到地圖邊,指向唐韓交界處的受鐸,“臣還接到訊息,韓軍近來調動頻繁,隱隱有往受鐸集結的跡象。”
“受鐸,汾水對岸的那個受鐸?”方離一愣,急忙看向賈詡所指的位置,“受鐸是我軍攻韓的必經之地,莫非韓武已經看穿了文若的計策?”
荀彧的計謀是用韓非拖住韓武調兵遣將的腳步,讓韓武認為唐軍不會這麼快伐韓,把時間用在除掉韓非和想方設法尋覓援軍上,打他個時間差。
可如果韓武此時就在受鐸集結大軍,不管他是否要除掉韓非,荀彧的計劃就失敗了大半,唐軍還是不得不和準備周全的韓軍硬碰硬。
賈詡接過內侍遞過來的燭火,稍稍移動到汾水處:“主公莫急,韓武調兵應該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方離一拳砸在地圖上,低吼道,“不管他是真看穿了文若的計謀還是什麼別的,一旦讓韓軍在受鐸成功集結,寡人的謀劃就沒有了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