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韓林說的這番話,並不能作為什麼切實的證據,這種離間的手段姜無忌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是他在案卷記錄裡頭也不知道見了多少,心智手段都屬上乘的姜無忌,自然不會中這種低階計謀,真正讓這位北齊新帝吃驚的不是韓林說出來的這些“謠言”,而是南啟朝堂的運作速度。
從遞送國書,到私信姜璇,再到在燕都城裡散播謠言,南啟的這一頓組合拳可以說是一氣呵成,更讓姜無忌有些憂心的是,自己似乎已經被那個遠在千里之外的南啟肅王殿下,『逼』到了進退維谷的地步。
事到如今,如果不能儘快拿下滁州城,那他這個北齊新帝將會成為北齊立國以來最丟人的皇帝,不僅會給天下人當成笑柄,更有可能會給那些史官寫進史書裡頭,貽笑後人!
無論是哪一點,都不是心高氣傲的姜無忌可以接受的。
無論這支江寧軍有什麼陰謀,他這個新帝都必須要擺出強橫的姿態,用不容置疑的態度告訴天下人,大齊還是從前的那個大齊!
想到這裡,姜無忌眯著眼睛,對韓林冷聲說道:“朕不會去理會這些風言風語,但是滁州城是我大齊必須要拿下的目標,越快越好,你去江北告訴皇叔,他有什麼需要儘可以跟朝廷提,朕要錢給錢,要糧給糧,就算二十五萬大軍不夠,朕還可以給他增兵,你告訴他,無論如何,一個月之內都必須給朕拿下滁州城,把這支江寧軍統統留在我大齊國境內!”
“否則,我姜氏列祖列宗的臉面,都會在朕這一代丟個乾淨!”
韓林縮了縮腦袋,恭恭敬敬的雙膝下跪:“陛下聖明,臣這就去江北知會武威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陛下失了臉面……”
說罷,這個被姜無忌硬生生捧起來的韓家將軍,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馬不停蹄的從燕都再次趕往江北。
老實說,以韓林的體格,這幾日從江北到燕都來回奔波,還真是難為他了。
…………
另一邊的滁州城裡,大將軍王霜在滁州城頭與秦干鏚共飲,此時夜涼如水,對比起臨安此時仍舊有些燥熱的天氣,滁州城要涼爽的多,兩位將軍端坐城頭,與秋風共飲,顯得頗為瀟灑。
喝了幾杯之後,秦干鏚沒有忍住,率先開口笑道:“大將軍喚末將來,不會就是為了與末將喝酒吧?”
王霜笑而不答,反問道:“姜小白已經在滁州城附近窺伺我軍七八日了,依秦將軍看,這位北齊的武威郡王,會何時選擇攻城?”
秦干鏚本就是好酒之人,偏偏軍營之中滴酒都不能沾,他已經煎熬了許久,此時能獲得主帥允許,秦干鏚仰頭痛飲了一杯,咧嘴笑道:“齊人什麼時候攻城末將不知道,但是末將知道他們今夜絕不會攻城。”
“哦?秦將軍為何這般篤定?”
秦干鏚豪邁一笑:“否則的話,大將軍也不會喚卑職來喝這一場酒了。”
王霜愣了愣,隨意搖頭失笑:“秦將軍果然機敏。”
他說完這句話,從衣袖裡取出一封臨安城遞過來的書信,眯著眼睛笑道:“秦將軍看一看,咱們在這江北前線千難萬險,可咱們的那位肅王殿下也沒有聽著,正想著法子讓齊人來強攻江寧城呢。”
秦干鏚雙手接過書信,仔細看了一遍之後,這個大鬍子將軍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姜小白他手下兵馬多,如果他選擇圍而不打,那咱們這些人被他圍個一年半載,多半都要被他耗死在滁州城裡,可如果他被北齊朝廷強攻滁州府…那…”
說到這裡,這個大鬍子將軍嘿嘿一笑,眼神中是掩飾不住的促狹之『色』:“大將軍不妨估算估算,齊人想強攻滁州城,要死上多少人。”
王霜眯了眯眼睛,聲音淡然:“只怕他姜小白麾下將士死個乾淨,也未必夠。”
這次江寧軍渡江北上,不止帶著軍器監的這些新式火器,更是帶著軍器監這半年以來製作的所有雷震子,這些雷震子儘管已經為世人所熟悉,但是用來守城還是利器之中的利器,軍器監製作的雷震子,可比趙顯在江寧之時製作的厲害多了,他們純以殺傷力為目的,在製作的陶罐裡頭往往加了不少利器毒物,只要被傷到就會失去戰力。
只這些軍器監的雷震子存貨,北齊最少要死上四五萬人在滁州城下,才能消耗乾淨。
更何況,還有近千名軍器監的匠人,跟著江寧軍一起到了滁州城!
假如姜小白當真迫於壓力,硬著頭皮強攻滁州城,那麼別的不說,之前他麾下的這二十多萬人都要砸在滁州城下。
到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