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恥老夫所作所為,那麼你便走吧。”
朱仝額頭滲出汗水。
良久之後,這個黑臉書生咬了咬牙,艱難說道:“道不同,不相與謀,座師待弟子有知遇之恩,恕弟子不孝,只能來世再報了!”
說完,這位正氣盎然的御史大人憤然轉身,邁步離開了相府。
這是要跟相府撇清關係了。
能這樣斷然決然的與當朝第一權相斷去師徒關係,不得不說是一種莫大的勇氣。
陳靜之呆呆的望著朱仝出走的背影,良久之後,他自嘲一笑:“儘管早就知道這黑臉是這般脾氣,老夫心中居然還是有一些失落。”
燕山低眉道:“朱仝他太不知恩了!以他的性子,如果不是老師在背後護著他,他焉能在官場上順風順水的走了八年,只怕第二年便被人想辦法踢了出去!”
一直低眉不說話的嚴分誼繼續低著頭,彷彿什麼也沒有聽見。
陳靜之淡然道:“我等為官,應當克己奉公,朱仝所說不錯,為師的確貪了不少銀子,違背了聖人之道,他不恥為師所為,也是理所應當的。”
“那黑臉心思淺薄,不曉得老師的苦心,您十餘年來為了大啟兢兢業業,其中的苦心,豈是他一個農夫能夠明白的!”
“哦?”
陳靜之不予置否的說了一句:“你倒是說一說,為師有什麼苦心。”
“您自汙以自保只是一方面而已。”
燕山低聲道:“這吏部衙門是六部之首,也是官中之官,您身為百官之首,自然要把吏部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不在秋察顯露一番您對吏部的掌控力,這政事堂的政令如何通暢?地方官又怎麼會懼怕老師?”
“呵呵。”
陳靜之淡淡的笑了笑,轉臉看向了一直沉默寡言的嚴分誼,笑著問道:“探花郎有何看法?”
嚴分誼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書生,聞言愣了愣,拱手道:“兩位師兄都是天底下頂尖的聰明人,珠玉在前,分誼不敢賣弄,”
燕山低聲道:“你還稱他為師兄!”
言語之間,已經對方才離去的朱仝頗為不滿。
陳靜之擺了擺手:“都是自己人,為師叫你說,你便說。”
嚴分誼低頭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聲,隨即抬頭輕聲說道:“那學生就獻醜了。”
“學生以為,老師您在去年秋察插手百官考功,既不是自汙也不是顯露手腕,而是將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
陳靜之臉色不變:“你繼續說。”
嚴分誼應了聲“是”,隨即繼續說道:“您是當朝首相,如果想要撈錢,臨安城裡大把的人踏破相府的門檻來給您送錢,而且都是乾乾淨淨的錢。實在不行,也可以像楊相李相那樣,在地方扶持商戶蒐羅銀錢,實在是沒必要去碰那些髒錢的。”
這個已過而立之年的書生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燕師兄所說,弟子也不敢苟同,您執掌政事堂已經十餘年,天下誰人都知道政事堂是誰在當家,您的手腕早已可以遮攔朝野,顯露手腕一說也就無從談起了。”
陳靜之閉目道:“不要拍馬屁,好好說。”
嚴分誼尷尬一笑,繼續說道:“學生以為,您之所以要去插手吏部考功一事,是因為只有這個罪名,才足夠把您陷入死地!”
嚴分誼面帶微笑的說道:“老師你執掌政事堂太久了,久到連陛下都有些不放心了,所以您只能主動去犯下足以致死的罪過,主動把脖子伸到陛下的刀下,陛下他才會繼續放心用您,成康朝的“一君一相”的佳話才不會破滅。”
成康一朝,其實是不止陳靜之這一個“首輔”的,在老肅王還未離京的時候,政事堂裡還沒有陳靜之的身影,更無從談起做首輔了。
但是從成康七年,趙睿開始徹底掌權之後,陳靜之就開始做起了“首相”,因此臨安城裡常常有人說,成康一朝,一君一相。
陳靜之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向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嚴分誼,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欣賞。
“好一個探花郎啊。”
嚴分誼瞥眼看了看面色不快的燕山,連忙低下腦袋,陪笑道:“老師謬讚了,方才這番話只是學生以小人之心度陛下君子之腹,做不得數,做不得數的”
“呵呵,身在朝堂,哪裡來的君子?”
陳靜之微微眯了眯眼睛:“君子都死完咯。”
成康十六年四月初,政事堂與吏部衙門一起,組織了一場京官調動,左僕射陳靜之的三位弟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