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臨安城皇城驛。
臨安皇城驛是總覽所有進京文書以及信件的地方,由於啟國的驛法嚴謹,驛路發達,因此即便是青衣衛有急遞要送進京,也常走驛道流經皇城驛,於是這裡每天一大早便會忙的不可開交,因為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各部的大人們以及青衣衛的趙統領前來催要文書。
以往的每日辰時正準時,趙炳都會冷著臉走進皇城驛,把青衣衛送來進城的急遞文書悉數帶走,然後擇出需要交給趙睿的部分,等到巳時初進宮,巳時正在凌虛閣裡安靜的等候趙睿下朝。
十餘年裡,風雨無阻。
期間有很多人來勸過這位大都統,告訴他這種小事不必事必躬親,但是趙炳仍舊一絲不苟的做了十幾年,這期間但凡是青衣衛送進京城的文書,只要是足夠上達天聽的事情,他趙炳是第一個看到,趙睿永遠是第二個。
其間再無第三人插手。
趙睿正是欣賞趙炳這種性格,所以用他一用便是十幾年。
但是這一日辰時正,皇城驛的官署裡卻沒有了趙炳的身影,總管皇城驛。有些肥胖的七品驛丞常寧緊皺眉頭,疑惑道:“趙大統領病了?不應該呀,他是個武人,平日裡就甚少生病,再說就算病了,宗衛裡總要來人領急遞吧?”
整個啟國的驛丞全部都是不入品級的“吏”,而非官,偶有幾個大城驛站的驛丞可以拖關係僥倖入品,也是九品頂天了,這位皇城驛丞常寧是整個啟國乃至整個天下唯一一個七品的驛丞。
要知道,一縣縣尊也就是七品上下,足見啟國何等重視驛法。
“罷了,這種大人物的事情,由不得我常寧操心……”
常寧晃了晃大肚子,懶洋洋的喚來兩個驛卒,吩咐道:“陳振王升,你們兩個去宗衛走一趟,把這兩封急遞送去宗衛去。”
兩個驛卒面面相覷,對視了一眼,然後問道:“大人,這宗衛在哪兒啊?”
……
常寧也傻了眼,宗衛所在本就不那麼為人所知,趙炳又常年自取文書,一來二去,他也忘了宗衛的具體所在。
“好像……是在宗人府左近?”
常寧有些不大確定。
此時趙顯如果在場,他就能夠輕易回答上常寧的問題了。
因為他此時就在宗衛的大本營。
宗衛的大本營所在並不複雜,就在趙家的宗人府左手邊第一座大宅子。
這是一座極為幽深的府邸,一眼望去絕對不會比臨安城的肅王府小到哪裡去,如果不是大門前有兩個身著青丘服的年輕人看著,趙顯還以為是哪個達官貴人的宅子。
望著牌匾上有些扭捏的“宗人府院內帶刀親衛所”幾個大字,趙顯長出了一口濁氣,悶聲問道:“這誰寫的……跟本王的字都有的一拼了。”
給趙顯帶路的那名青衣衛是他在江寧的老熟人趙慷,聞言面如土色,回頭顫聲道:“王爺……這牌匾是太祖他老人家的……親筆。”
草……原來是老祖宗的字啊。
趙顯訕笑兩聲,誇道:“原來是太祖他老人家的題字,端的是氣象萬千,本王近日覺得才自己書法有所長進,但是今日比起太祖他老人家,本王果然還是差的很遠吶~”
一番違心的話被趙顯面不改色的說了出來,他臉不紅心不跳,邁步走進了宗衛府的大門。
甫一走進這座大宅子,趙顯才覺得這宅子的異常之處,站在外面絲毫看不出異象,但是一進大門,就可以感覺到裡面一股陰森的氣息,讓趙顯有些不寒而慄。
他一把拉過趙慷,問道:“你們這裡…怎麼陰森森的,是不是不乾淨?”
他天生怕鬼,心裡有些慌張。
趙慷跟趙顯是在江寧軍中一起共過生死的,聞言鄭重回答道:“王爺……詔獄就在宗衛府的後面,那裡面死了些人…因此院子裡有些陰森也不奇怪。”
嗬……
趙顯有些懵了,合著啟國的“詔獄”的的確確是一個監獄的名字?
按照他前世的理解,所謂詔獄,原來是指由聖上親自下詔捉拿的案犯,這種人被押進大牢裡,就被稱之為詔獄。
演變到明朝的時候,廠衛都是天子親軍,因此廠衛拿的人等同於天子下詔,於是乎大明處處皆是詔獄。
這種制度是明之自創,不衷古制。
臨安的青衣衛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天子親軍,因此青衣衛也有詔獄之權。
“臨安城的詔獄,就在這宅子後頭?”
趙慷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