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笙拉著古羲坐到一處比較隱蔽的看臺上，就算被別人看見這裡有人也不會認出來這是他倆，因為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黑了。
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
古羲吞吞口水，腦袋縮了又縮。
月黑風高，孤男寡女……要說沒點啥，打死她她都不信！
嘖嘖嘖，難怪符笙選了這麼一個地方，還特地換了身衣服，掩人耳目啊這是要。
也對，萬一要是符笙被別人認出來了，娛樂頭條肯定得換。
“軍訓教官深夜私會女大學生”？
“綠色油條引誘大一萌新”？
想著想著，古羲就“撲哧”一笑，樂開了，那畫面感太強了，符笙來她們學校帶次軍訓居然還成為了風流人物。
符笙覺得古羲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笑嘛呢你？”
伸手用手背遮住嘴巴：“沒有、沒笑、我沒笑什麼。”
古羲擋住了臉上的笑容，可眼睛裡散發的笑意是始終遮不住的，眼角彎彎，映著月光，古羲的雙眸一閃一閃的，像水滴，像鑽石，像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顆星。
符笙在那雙如紫水晶般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這雙眼睛，之前也如同這般閃閃發光，不過當時不是因為月光，而是因為……眼淚……
符笙眼神閃爍，轉過頭，不再看古羲。
他漫無目的地看著觀眾臺下的跑道，卻又在對古羲說話：“你現在很開心？”
古羲被他問的不明所以，但也點點頭：“還行吧，怎麼了？”
“那我問你個事。”
符笙的聲音不起波瀾，就好像很平常的談話語氣，但是古羲聽著就是感到了一絲絲的恐懼，她心跳有些加快，她後悔今天晚上到這裡來了。
不過，儘管如此，古羲還是做出一副很輕鬆的樣子，笑嘻嘻地答道：“你隨便問。”
轉過身，符笙眼睛直視古羲，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啊，深邃的黑，好似千年的墨汁在凝聚，如一塊埋葬沙漠之地深處的黑玉寶石，但又好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海上夜色，令人窒息壓抑的黑暗，神秘詭譎。
古羲被他看得有些渾身發麻，不自在地扯著嘴角強顏歡笑：“你這麼看我幹嘛，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你今天晚上怎麼了？”
古羲話未說完，就被符笙突然打斷，忽的聽到這句話，古羲愣了，她緩緩垂下眼睛。
自己今天晚上怎麼了？她也想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到底犯的什麼神經病！
“我沒事呀。”古羲長長的眼睫毛在眼瞼化弄了一襲陰影，她的聲音聽著是那麼的輕快愉悅。
符笙沒有說話，依舊靜靜地看著古羲，他在等古羲的回答，他相信，古羲不會讓他等太久。
時間好似過了幾個世紀那麼久遠，符笙和古羲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安靜地坐著，但誰也沒說要走。
直到最後，還是古羲先開了口。
她無奈地笑起，符笙真是把她算得準準的。
“我在想什麼呢？我也說不清楚。符笙，你、後悔去當兵嗎？”
古羲還是低著頭看自己前面那個空無一人的座位，即便是說話，她也不去看符笙。
古羲的聲音是那麼地小心翼翼。
符笙微微沉默，“為什麼要這麼問？”
“回答我好嗎？”
“……不後悔……”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就腦袋一熱的去參軍了，我那時候想的就是——羲子，我從小疼到大的女孩子被壞人欺負了，我還沒辦法保護她，覺得自己很沒用，不像是一個男人，所以……”
說到這，符笙釋懷地笑著說：“其實還好啦，再說，當兵後悔兩年，不當兵後悔一輩子，不是嗎？”
還是因為她嗎？
古羲！你為什麼當時那麼任性？為什麼不聽符笙和爸爸媽媽的話？明明知道符笙是不會害你的，你什麼無理取鬧的要求他都會答應，可你卻……
你安安全全的出來了，可是符笙呢？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他的人生全被你毀了……
如果不是你的任性和無理取鬧，符笙就不會錯過高考，他會以很優異的成績考入國家第一學府，他還會出國深造，他未來的人生足以令眾人驚愕。
可是現在……
他身上再也沒有留過他人的羨慕與嫉妒，只有成年累月傷疤、硬繭，或者，還有暗傷……
為什麼要那麼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