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姬閶踏著第一抹晨光進了神廟,一眼就看到了神龕上的兩隻幼鳥。 姬玉有些不知所措:“族長,這是今早發現的,怎麼辦?” 姬閶先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塊帕子,帕子裡抱著幾顆蜜餞,他把帕子遞給姬玉:“今日給氏神的貢品!” 姬玉小心地把貢品放在供桌上,姬閶跪在蒲團上磕了頭才起身。 兩隻幼鳥張著嘴巴叫,嘰嘰喳喳,倒是讓神廟熱鬧了一些。 氏神的貢品竟然孵出了兩隻幼鳥,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姬閶圍著兩隻幼鳥轉了轉:“既然是在供桌上孵出來的,那就是氏神的旨意,先養著吧!” 姬玉一臉為難:“可是我們不知道怎麼養鳥。” 姬閶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姬澹:“養這兩隻鳥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說不定它們就是祥瑞,不可粗心大意!” 姬澹嚇得整個身子一縮,這兩隻鳥看起來太脆弱了,別說餵了,連靠近他都不敢,就怕一巴掌就壓死了:“族長,我不敢,我做不來!” “有什麼做不來的,鳥什麼都吃,你們多捉些蟲子餵它們就行。”姬閶看到這兩隻幼鳥,心情格外舒暢,心裡已經單方面確定它們是祥瑞了:“你手下不是有一堆小兵小將嗎?讓他們去找蟲子喂鳥,省得每天遊手好閒!” 姬澹只能不情不願地應下。 姬閶又在神廟裡轉了一下:“這幾天會有祖宗的牌位送進來,你們看顧好氏神,不要讓人傷到了碰到了。” “是!”姬玉乖巧地應承著。 果然,接下來的日子,神廟裡裡外外都是人,找木頭的,寫牌位的,清理牌位的,老人小孩居多,他們要在初一祭祀之前把所有的牌位都準備好。 神廟裡外都忙得熱火朝天,突然一幫小孩子衝進來喊道:“族長,文哥哥回來了!” 聽到姬文回來了,姬閶先是一喜,隨即眉頭微皺,他一邊往外走,一邊放下袖子:“姬文人呢,在哪裡?” 姬文已經入了姜氏城當奴隸,姜氏是不可能輕易放他回來的。 “姜氏的人把文哥哥丟在了城門口,文哥哥走不了路。”姬鎬口齒清晰。 聽到走不了路了,姬閶身子晃了晃,跌跌撞撞地往城門口跑去,直到看到躺在雪地裡的姬文,他雙腿一軟,不是旁邊的幾個小蘿蔔頭扶著,就要摔倒了。 姬文被扔在雪地上,他的一雙腿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躺在地上,姬閶甚至不敢上前了。 可是,他必須要面對現實,當看到姬文閉眼躺在地上,臉頰潮紅,一雙腿從大腿根處被壓癟了。 姬閶無奈地抹了一把眼淚,就要把他扶起來,可是雙臂也使不上力:“阿文,阿文,你醒醒,阿爺來了,阿爺帶你回家!” 看到族長哭了,小蘿蔔頭們也跟著哭,一邊哭一邊使勁。 終於,姬閶把姬文抱了起來,他感覺自己的心已經疼得無法跳動了,姬文是族中少有的強壯男子,這才兩三個月不到就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自己這個老頭子都能輕鬆地抱起他。 姬文都這個樣子了,那麼族中其他的人呢,姬閶根本不敢想,只能一步一個腳印地把他抱回家。 看著躺在床上的姬文,姬閶心如刀割,族中沒有大夫,沒有藥材,他的腿傷得如此之重,這樣下去也是死路一條。 姬閶沉默地點燃了爐子,就算姬文活不了,也不讓他走得如此淒涼。 屋內漸漸變得暖和了起來,姬閶在爐子上燒了一壺水,兌好了溫水之後拿上帕子準備給姬文擦拭身子,就算要走,也要換身乾淨的衣裳,但是,他只是掀開了褲腿的一角,整個人就顫抖地哭出了聲,他的腿全部被壓碎了,骨肉渣子連著褲子,根本扯不開。 良久,姬文似乎聽到了聲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到姬閶,扯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笑容:“阿爺!” 看到姬文醒了,姬閶立刻轉過身子擦了一把淚,這才佯裝無礙地走到床邊:“你醒了?我倒點熱水給你喝。” 姬文搖了搖頭:“阿爺,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夢到叔叔伯伯他們了,還有嬸嬸、阿婆!” 姬閶頓時泣不成聲,再也忍不住流淚了:“沒事,你阿婆叔伯嬸孃都在那邊,不要怕,他們肯定會照顧你的。” 姬文卻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嗯,我不怕的。阿爺,我聽到族人偷偷在傳,說是氏神顯靈了?” 腿動不了,姬閶就替姬文擦了擦手和臉,一邊擦一邊說:“是我讓他們給你們傳話的,就是怕你們堅持不住。氏神不僅顯靈了,還替我們尋了一塊鹽田,只要有了這塊鹽田,姬氏就能東山再起。” 姬文雙眼發亮:“鹽田?我怎麼沒有聽到大家說。” “我下令不允許他們透露鹽田的事情,現在我們沒有能力保護鹽田,萬一姜氏、姚氏來搶呢?” 姬文一臉激動,眼裡蓄滿了淚水,點了好幾個頭:“是,是,不能說,不能說。可惜啊,可惜我看不到了。” “你回來之前,氏神的供桌上孵出了兩隻幼鳥,天氣這麼冷,竟然還能孵出幼鳥,你說是不是祥瑞?”姬閶的眼睛又紅又腫:“我們姬氏一定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