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今夜無月無雲，只有滿天繁星點點。 經歷了白天一幕，入夜之後的神廟徹底安靜下來了。 姬澹已經把那些碎掉的牌位收進了簍子裡，姬文坐在一旁，藉著燭火在往祭旗上寫祭文。 姬玉已經哭得流不出眼淚了，她拿著帕子，見法相終於不流淚了，聲音哽咽：“阿文哥哥，氏神不哭了。” 姬文的聲音悶悶地，抬頭看了法相一眼，低頭繼續寫祭文。 既然牌位裂了，那他就把祖宗的名號寫到祭旗上，一筆一畫鏗鏘有力，寫滿了一面祭旗，就交給姬澹重新插回去。 這樣一直忙活，等到下半夜，神廟裡才徹底沒有了動靜。 姬玉和姬澹回他們的屋子睡下了，就算睡著了，也還帶著淚，偶爾抽噎。 姬文趴在桌案上睡著了，眉頭緊皺，滿臉悲慼。 姬南初突然睜開了眼，動了動手，突然發現桌子晃了晃，她心中一緊，不敢再動，這供桌搖搖欲墜，也經不起自己這樣折騰，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手，白白胖胖的，還有幾個漩渦，是個小娃娃的手。她又揉了揉自己的臉，也是肉肉的，啊，難不成她真的修出了肉身？ 腿有些麻了，還是先下供桌吧，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腿，先趴在供桌上，可是一伸腿，桌上的貢品掉在地上，直接把姬文驚醒了。 姬文看到一個女娃娃趴在供桌上，貢品散落一地，頓時大怒：“你是誰家的娃娃，神廟也是你能隨便來的嗎？不僅亂闖神廟，還毀壞貢品。” 姬南初趴在供桌上，只能聽到旁邊傳來的聲音，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現在只是一個小娃娃，腿太短了，根本夠不著地：“別在那裡廢話了，先把我弄下來！” 姬文又氣又急，他如果能動，早就把這個小娃娃揍一頓了，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衝屋裡喊道：“姬玉，姬澹！” 姬玉和姬澹被響亮的叫聲驚醒，兩個人著急忙慌地跑出來，連鞋子都沒有穿。 看到桌子上趴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娃娃，不見法相，姬玉的魂都被嚇沒了：“氏神呢，氏神呢！” 姬文這才看向神龕，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他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出竅了：“快找找，法相是不是摔到供桌下了！” 姬玉和姬澹慘白著兩張小臉趴在地上找，沒有，什麼都沒有，除了滿地的貢品，地上什麼都沒有。 姬玉都急哭了，直跺腳：“怎麼辦？怎麼辦？我就不該睡覺的，氏神不見了，怎麼辦，怎麼辦？” 姬澹看著趴在桌上的女娃娃，一時惡從膽邊生，怒從心頭起，直接把女娃娃從供桌上扯了下來：“說，是不是你把氏神的法相藏起來了，你是哪家的娃娃，看我怎麼教訓你！” 姬南初被扯得頭昏腦脹，好不容易站穩了，抬頭看著姬澹，自己竟然比姬澹還要矮，只到他的胸口，自己這算是得道了，還是沒有得道啊。 姬澹伸手就要搜身：“你是不是把氏神的法相藏起來了？” “姬澹，你敢！”姬南初突然眉頭一皺，看著他就要伸過來的手。 姬澹聽到她的聲音，突然一愣，雖然是小娃娃的聲音，但是這個氣勢，瞬間讓他有點膽怯。他吞了吞口水，再朝女娃娃看去，切，明明是個小蘿蔔頭，自己為什麼要害怕，他頓時露出一臉兇相：“快說，你把氏神藏到哪裡去了？再不說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眼見著姬澹的拳頭就要朝自己砸來，姬南初立刻出聲：“氏神在此，爾等還不叩拜？” 姬澹簡直被她的裝腔作勢氣笑了：“氏神？誰？你說你是氏神？胡說，氏神都上千歲了，怎麼會是個小娃娃？” 眼見著姬澹不相信，小拳頭不明分說地就要砸下來，姬南初想躲，卻發現自己力氣太小了，根本掙不脫，氣死了，簡直要被氣死了，自己好不容易修成肉身，還要被小娃娃欺負。 “住手！”姬玉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姬澹的手。 姬澹氣急：“姬玉，你幹什麼？讓我揍死她，肯定是她把氏神藏起來了。” 姬玉垂頭看著面前的女娃娃，女娃娃粉雕玉琢，頭頂豎著一個髮髻，著一身月牙白的交領長袍，她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袍角的花紋，與法相上雕刻的花紋一模一樣，她的手微微有些發抖，仰頭看著姬南初，只見她臉上從眼角處到脖頸有一條淡淡的痕跡，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我能看看您的身體嗎？”姬玉的聲音很輕，雙眼含淚。 姬南初突然明白了姬玉為什麼要看她的身體，法相被白蟻啃噬，痕跡從面部直接延伸至腰腹，她點了點頭。 姬玉把她帶到屋子裡，拉上簾子，輕輕地解開她的衣襟，直到看到那條延伸至腰腹的傷痕，雖然已經很淡了，但是與其他潔白如玉的面板相比，還是能看出這條有些發黃的痕跡。 姬玉雙眼含淚地重新替姬南初整理好衣裳，跪地磕頭：“姬玉拜見氏神，無禮之處還請氏神諒解。” 在外面聽到聲音的姬澹和姬文都是一臉茫然，難道那個女娃娃真的是氏神？這麼小的氏神真的能庇護姬氏一族？ 姬文這時也反應過來了，雖然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