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舍之中,一棵從南地移栽過來的楠木與天上的明月交相輝映,從窗牖看去,猶如一幅夜色楠樹圖。 姚眉未出嫁時,學著其他的公子女郎們附庸風雅,因著自己的院子裡有一棵珍貴的楠樹,便取名‘楠舍’,聽名字,倒是有名人文士的風範。 如今,雖然她已經嫁做人婦,這院子還是按照她未出閣時佈置擺放,婢子僕婦每日都會打掃,是而,一歸家,她就恢復成知慕少艾的女郎。她坐在妝鏡前,透過窗牖看向院子裡的那棵楠樹,同梅青說話:“今日真是嚇死我了,幸好沒有出事,若真是出事了......” 說到這裡,姚眉神色複雜:“今日若真是出事了,老爺會傷心嗎?” 梅青真拿著梳子替她通發:“夫人說的什麼話,公子小姐都是老爺的孩子,不論誰出事他都會傷心的。上次小少爺失蹤,不也是老爺忙前忙後,大小姐傷了臉,老爺還把南星膏給她了,都是自己的孩子。” 姚眉嘆了一口氣:“也不怪姜通喜愛南初,這樣的孩子,誰會不喜歡呢。” 梅青笑著說:“二小姐今天喊您孃親了呢。” “是呢。”姚眉嘴角也有笑意,她看著院子的那棵楠樹:“之前覺得是姜通偏心,你知道現下我看到這棵楠樹是什麼心情嗎?” “夫人曾經說過,等大小姐到了出嫁的年紀,就砍了這棵楠樹給大小姐做嫁妝。” 姚眉眼角瀰漫著一絲無奈:“可是我剛剛想的是這楠樹還能長好些年,等南初大了,給南初做嫁妝!” 今日,南初不僅僅是救了姚思廉,而是救了整個姚家,姚眉真是覺得萬幸又慶幸,實在難以想象若是孩子們葬身燭龍之口這個家會怎麼想,心中就想把最好的給南初。 楠樹很難在北地存活,所以這棵楠樹顯得異常珍貴,若是打成傢俱給女子陪嫁,那是頂有面子的事。 “我看這楠樹挺粗的,做兩件妝奩也是可以的。” “嗯。” 梅青撫摸著姚眉的髮尾:“夫人最近的頭髮都烏亮了不少呢。” “是啊,吃了南初的藥膳的確有效。”姚眉看著鏡中的自己,想起離開姜氏城的前一晚,姜通竟然主動留宿了,一夜風流的溫情是她從來沒有在他身上體會過的,即便現在想起來,也臉頰通紅:“好些夫人小姐問我要方子呢,我都拒絕了。” 左鄰右舍的婦人女郎們瞧著姚眉簡直大變樣了,不僅人瘦了一大圈,連面板也好了不少,她也不再熱衷於濃妝豔抹,穿紅著綠,雖然還是那張臉,但是看起來清爽了不少。 姚眉可不是樂善好施的善人,當初那些婦人們如何嘲笑她的,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才不願意把南初的方子給別人。 “夫人不給是對的。”梅青替她褪掉外衫:“若是別人得了方子,沒有療效,到時候又是生出一些事端了,再說,那些人當初是什麼嘴臉,我可都記得呢。” 姚眉忙不迭地點了點頭,隨即嘆了一口氣:“只是和南初的無私無懼相比,我這個做母親的倒是顯得落了下乘,若是她知道我的這點心思,哎,真想不到紅珠那樣的性子能生出南初這樣的孩子,就算她死了,也真是命好啊。” “哪裡就命好了?”梅青癟了癟嘴:“如今二小姐可是承歡您的膝下呢,您待她好,她日後還不是把你當親生父母孝順,人心都是肉長的。” “是,是,是!”姚眉穿一身褻衣上了床榻,抑制不住臉上的笑意:“她今日喊我孃親了!你待會去瞧瞧她,看她睡下沒,讓丫頭們上點心。” “是呢。”梅青尾音拖得長長的。 西廂房裡,姬南初正坐在床上築基,今日浪費了不少神力,只是或許是昨夜傅氏神贈予自己了神力,她才築基半個時辰,神力不僅恢復了,還增長了不少。她緩緩睜開眼睛,想起今日那少年拿走了燭龍的妖丹,憂心忡忡。 此時,聽到外間有說話的聲音,原來是梅青過來瞧她睡下沒,還叮囑姬妝和姬玉晚上警醒一些。 不一會,姬妝就過來了,透過大開的窗牖看著姬南初睜著眼睛,有些驚訝:“小姐剛才不是睡了嗎?” 自從姬妝來了南初身邊,就發現這個小姐很奇怪,總是坐著睡覺,她偷偷地問了姬玉,姬玉煞有介事地說,小姐就愛坐著睡覺,她並未覺著有什麼不妥,不過也是,只要能睡著,不拘是坐著還是躺著,看久了,她也習慣了。 “嗯,你去睡吧,我繼續睡了。”姬南初不想她們跟著自己耗,佯裝閉上了眼睛,果真不一會,姬妝她們就都下去睡覺了,院子裡安靜了下來,她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夜涼如水,月光淡淡地曬進院子裡,與後世塵囂中的月色不同,這裡的月亮似乎格外亮,她透過窗牖看向夜空中,漫天繁星與月亮交相輝映,偶爾傳來幾聲蟲鳴,襯得夜色越發寧靜。 短暫的放鬆之後,她準備再次築基,可是目光在掃過那輪高懸的明月之後,她神情一怔,一顆明亮的、閃爍的紫微星格外地耀眼,剛剛,她好像沒有見到過這顆紫微星,它的出現好像是一瞬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