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失落(1 / 2)

撥雲見日,霞光萬道。 姚思廉清醒之後就被移回了清音院,這是他們夫婦居住的院子。 年少時隔著屏風相看,姒雲奏琴,姚思廉以瑟相合,一曲之後,互為知音。難得的是,即便姒雲見過了姚思廉的面貌,也未生出一絲嫌棄,是以,兩人成親之後,姚思廉給他們的院子取名清音院。 即使後來兩人生兒育女,建功立業,主持中聵,忙得腳不沾地,也會抽空合奏一曲,清音院時常有美妙的樂聲傳出,在如此美樂的薰陶下,婢子僕婦也是溫和有禮,腳步輕盈。 啪!啪!啪! 只是今日,一向寧靜的清音院並未傳出美樂,反而傳來瓷器碎裂的刺耳聲,就連一向面容平和的婢子僕婦亦是戰戰兢兢,惶惶不安。 緊接著是姚思廉那夾雜著憤怒、恥辱、不甘的聲音響徹院落。 “你剛剛是什麼神情,一個小小的婢子也敢對我如此臉色。”姚思廉半臥在床上,他的右臂空蕩蕩的,因為全身多處潰爛,他不能著衣,只用一塊褥子蓋住了私處,現在,他披散著頭髮,右臂處的斷口、面板的潰爛讓他看起來格外可怖,加上傷處都塗了藥水,藥水蔓延至全身,不僅可怖,還顯得十分髒。 婢子給他上藥時,神情隱忍,雖然已經小心隱藏,卻還忍不住作嘔,被姚思廉發現,順手就摔了矮几上的藥碗,情緒已然崩潰。死裡逃生,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但是如今這副樣子還不如死了算了,他感覺自己猶如一塊腐肉,又如陰溝裡的老鼠一般,見不得人。 那婢子嚇得跪在地上磕頭,額頭碰到碎瓷片,立時血流滿臉。 此時,姒雲匆匆進屋,立刻讓婢子僕婦們退了下去,憂心忡忡地看著姚思廉:“出了何事?” 看到姒雲進來,姚思廉本能地就要把床幔拉上,但是他右臂已經沒有了,掙扎著用左手時,撕扯到傷口,疼得撕心裂肺的,他索性不動了,微微垂眉,他要如何才能說出口,婢子看到自己作嘔?他要如何承認自己已經一無是處,曲長的位置保不住,他已是殘軀之人,日後只能成為蛀蟲,一日一日消磨親眷的憐愛,一想到自己是無用之人,他就覺得噬骨蝕心,不能自處。 姒雲心疼他遭此磨難,親自拾起地上的碎瓷,上前替他拉上了床幔:“孩子們過來看望你,被屋裡的動靜嚇得不敢進來了,現在你想見他們嗎?” “讓他們進來吧。”姚思廉的聲音裡瀰漫著死氣,即便他現在還活著,但是他的尊嚴、驕傲已經碎了一地,他甚至沒了一片一片拾起它們的豪氣,更讓他恐懼的是,他幾乎能想到以後的日子,他將猶如躺在屋子裡的屍體一樣,看著自己一天一天地腐爛。 姒雲滿眼憂心地攏好了床幔,回頭看著床幔上他的影子,就像剛剛那些碎掉的瓷器一樣。 孩子們本來你一言我一語的,進了清音院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俱是斂去了笑容,大家心中暗自警醒。 姒雲掀開簾子讓大家進來時,一個個謹小慎微的,生怕又引起姚思廉的動怒。 “兒子來給父親請安。”姚廣孝畢竟是兄長,帶著弟弟妹妹一起。 “給父親請安!” “給舅父請安!” 今日孩子們格外乖巧,姚思廉半躺在床幔後面,聲音微啞:“都起來吧,日後就不要來請安了。” 何必讓自己的樣子嚇到了孩子們,受苦的合該自己一人。 姚子青立刻抬頭看向姒雲,不知道父親這是何意。 姒雲只是衝她搖了搖頭,出言:“好了,你們先退下吧。” 氣氛有些古怪,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忐忑,也不敢久留,就要離開。 姬南初卻看到旁邊桌子上放著的果子:“這果子是媯氏城的吧?看起來好好吃啊,舅父,我能留下來吃果子嗎?” 本來已經走到門口的姜書玥嚇了一跳,就要轉身去拉南初,卻聽到姜維說:“剛剛在外祖屋子裡不是吃過這種果子嗎?” 姒雲立刻去看投在床幔上的那個影子,眾人俱是屏氣凝神,不知道姚思廉會不會發火。 “南初留下來吃果子吧。”姚思廉的語氣中似有嘆息。 既然只留了南初,其他人就只能先出去了。 姒雲的腳步微頓,看了一眼南初,也跟著孩子們離開了。 眼見屋子裡沒人了,姬南初爬上椅子,抓起桌上的果子就開始吃,她不言不語,屋子安靜得只能聽見她咀嚼食物的聲音。 姚思廉等了半晌,見她還不說話,終於按耐不住地問道:“南初是有什麼話和舅父講嗎?” 姬南初吃完手上的果子,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聲音裡滿是憂慮:“剛剛外祖與我商議,用那方子換什麼,我請外祖去換售鹽的文書,現在想一想,我是姜氏人,若是真的要在姚氏售鹽,無人替我坐鎮,這鋪子開不開得下去?” “你要開鹽莊?”姚思廉一驚,他的媳婦出自姒氏,北地各個氏城的鹽巴幾乎都是出自姒氏,自從姒氏不往外售賣鹽巴的訊息傳開,鹽價已經漲成了天價,可是南初卻要開鹽莊,那就證明她手中有貨。姜通不愧是姜諱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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