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神廟,空闊的大殿昏暗無聲,一尊法相端坐在供桌上,黯淡無光。 此時,啪嗒一聲,供桌輕輕移開,爾後出現了一扇門。 姚乾一身黑色繡金長袍走了出來,他身高九尺,滿身威嚴,緩緩地放下了袖口,待看見跪在大殿之中的黑衣人時,聲音渾厚:“何事?” 那黑衣人捧著一個匣子,恭敬地說:“今日屬下在城中巡查,偶遇邈公子帶著傅知語於薌箬湖泛舟。” 姚乾眉頭微皺,他及冠之年任部校,掌姚氏兵馬,二十年的經營,整個部曲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即便後來他成了族長,軍中大半還是聽他調遣:“我安排你們在城中暗巡,可不是管那個廢物的。” 那單膝跪地的黑衣人渾身一緊,姚乾的怒火他承受不起,立馬又把手上的匣子舉高了一寸:“傅知語今日於湖上彈奏了一曲,恍若仙音,聽聞此樂之人,無一不驚歎連連,這是屬下讓人譜的曲子,請大人過目。” “傅知語?”姚乾伸手拿出匣子裡的曲譜,緩緩展開,待看到曲譜時,他眸中一亮:“這曲子真的是傅知語彈奏的?” “千真萬確,屬下當時正在荷殿,親耳聽到的。” “曲子也是她譜的?” “這曲子是第一次出現。” 若是第一次出現,那麼有可能是傅知語譜的曲子,而且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姚乾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曲譜,半晌,說道:“沒想到傅知語竟然有如此才能,既然如此,即刻你就派兵圍了那宅子,成親的一應事宜著人去辦。” 傅氏被屠,傅知語得姚邈庇護,撿回了一條命,姚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她是外嫁女,不曾想差點漏掉了這顆珠玉。 姚璋是姚乾最喜愛的兒子,只因這幼子不僅長得風姿卓越,更是文武雙全,上得了馬,提得了筆,可是如此驚才豔豔的兒郎卻早夭了,即便姚璋已經入土半年了,姚乾還是接受不了,這才張羅著為他結陰親。可是,就算是陰親,他的兒子也值得最好的女郎,不僅要身世高貴,更要容貌出色,才情過人。 當結陰親的告示下發到各處之後,不論是姚氏城,還是周邊的城池,已經快馬加鞭送來了好些畫像,只是都讓姚乾不屑。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那些人受惑於那半座龍尾山,卻又不願送族中最出色的女郎來結陰親,很多時候,出色的女郎也是氏城或者家族的財富,但是為了得到半座龍尾山,那些人也不願意放棄這樁陰親,任憑畫像文書說得天花亂墜,姚乾還是能看透他們送過來的那些歪瓜裂棗。 姚乾見過傅知語,容貌的確出色,還以為是一隻空有其表的花瓶,沒想到才情斐然,既然人已經近在天邊了,也不必捨近求遠了,無依無靠的傅氏女,連線受聘禮的人都沒有,龍尾山甚至都不用分出一分一毫。 “是!”黑衣人領命之後,轉身出了神廟。 姚乾也轉身看向供桌上的法相,面露譏諷:“神若不能為我所用,又有何臉面接受我的祭拜和供奉,如今的苦,是你該受的!” 說完這句話,姚乾一揚袖子,大殿之中的最後一抹燭光也熄滅了,整個神廟陷入了黑暗之中。 而這句話穿過暗門傳進了暗室之中。 ...... 夜闌人靜,月白風清。 姚邈本來睡得極沉,睡夢中突然睜開了眼,他聽到了兵器碰撞盔甲的聲音,他披頭散髮地起身,一把拉開了門,喝道:“清風!” 話音剛落,一小廝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少爺,不好了,我們的宅子被人圍了!” 姚邈心中一驚:“領頭的人是誰?” 清風搖了搖頭:“門已經開不了了。” 姚邈不知道自己的這座宅院為什麼會被圍,若是來抓傅知語的,也不用等到此時,他轉身拿了一件外袍披在身上就往外走:“你派人去後院守著,告訴小姐,不必憂心,凡事有我。” “是!” 姚邈一路奔跑至大門口,果然門已經打不開了,他又氣又惱:“何人如此大膽,你們可知我是誰?” “邈公子!”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我們是奉命行事,並不會傷害你。” 莫名其妙被圍了宅院,還說不會傷害他,姚邈才不信:“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明日天亮了,你就知道了!” 姚邈氣不過,就想爬牆出去瞧一瞧,好不容易爬到牆頭,一支箭貼著他的臉頰就射了過去,他又驚又怒,衝著外面的人喊道:“姚鯤,你想殺我?”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聽命行事,這宅子裡,一隻蒼蠅都不能放出去。”姚鯤一身盔甲立在牆下,左手拿著弓,抬眼看著姚邈:“還請邈公子莫要為難我們。” 姚邈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們:“你們到底要幹什麼,得的誰的命令?” “族長大人的命令。” 一聽到是自己父親的命令,姚邈瞬間就洩了氣,對於這個父親,他是又敬又怕,自己不得父親喜愛,但是孺慕之情與身俱來,他只能緩緩地下了牆,回到了宅院,父親的命令,無人敢違抗,包括自己。 不知道父親為何要圍了他的宅院,但是當務之急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