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神，神殿！ 神殿外是烏泱泱跪地的氏子們，哭聲震天，此起彼伏。 此時，大殿的門口突然出現一塊如水紋一般的波紋，只是那波紋肉眼凡胎是看不見的。 姬南初突然出現在神殿之中，她的手心有一個五彩的小塔，那小塔如雞蛋大小，外面泛著五彩的光芒，內裡卻黑氣纏繞，她把小塔託至姚氏神法相前：“沒想到用這五彩石築成的天獄倒是牢固得很。” 姚廣孝來報時，姬南初就要去抓姚乾，但是不論讓他死或者讓他活都便宜他了，她便用密室中五彩石釘的粉末築了這天獄。鬼魂入了天獄，猶如進了地獄，這座天獄可以囚禁鬼神。 “你這老兒，總是比吾等都聰慧，不僅修得肉身，連這立獄咒也會。”姚氏神輕笑出聲。 姬南初立在供桌前，看著腐爛斑駁的法相：“那你不要死好嗎？我可以教你術法，教你修得肉身，這立獄咒也是不難的。” “你啊你！”姚氏神雙眼含淚：“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太過良善。” “你若死了，你的氏子們該如何？”姬南初不忍心看斑駁的法相，她希望姚氏神改變主意，接受自己的神力，祂本可以不死的。 “千年前，這世間無氏神，也無氏子，人族卻可以驅趕鬼怪，封禁妖魔。那之後，各族都有了自己的氏神，但是人族的戰亂卻從未停止過，殺戮、貧窮、飢餓，竟然比千年前更甚。”姚氏神聲音裡是濃厚的疲憊與失望：“這千年間，氏族受氏神庇護，所求過多，慾壑難填，吾已經倦了！” 天獄之內，姚乾受火刑雷擊，他倉皇亂逃，可是雷火卻總能精準地攻擊他。若不是他慾壑難填，姚氏神又怎會失望至此，一心求死。祂是氏神，若是神力尚在，可以活很久很久。 姚氏神垂目看向天獄之中那個如螞蟻一般的身影，目光又落在姬南初身上：“你莫要再勸了，若是再勸，我反而要勸你了。” 姬南初收了天獄，仰頭看著姚氏神。 姚氏神微微沉吟：“你如今修得肉身，又有神力護體，這天上人間哪裡去不得，不管是姚氏人，還是姬氏人，或者姜氏人，都是一樣的，他們不值得你再一次為他們傾盡所有。” 沒有人比姬南初更知道人性的弱點，在21世紀的地球，人類的戰爭和掠奪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她理解姚氏神對人性的失望，但是...... “鬼域破，妖山倒，難道你真的願意再次看到這樣的人間煉獄嗎？” 姚氏神微怔，隨即有淚水漫出眼眶：“吾不願，但是吾已對人族失望透頂，難怪神棄此地！” 姬南初垂目不言，人有是非善惡，無法一言蔽之！ 這時，姚廣孝扶著姚熹出現在神殿門口，他們隔著水波一樣的結界跪了下來，俱是神情悲痛，淚流滿面。 任誰看到這樣腐爛斑駁的氏神法相都會落淚。 “好了，撤掉結界，你也離開吧。”姚氏神的聲音顯得越發空寂了。 姬南初點了點頭，從後門出了神殿，姚氏神意已決，她再勸也是無用的。 出了神廟荒蕪的後門，她靠在斑駁的牆壁上看著白鷺鷺穿梭在樹林之中，耳邊傳來姚氏神的聲音。 “吾即將沉寂！”姚氏神的聲音覆蓋了整個姚氏城，這是祂對姚氏族人最後的叮嚀：“或許有再見之時，或許永無再見之日！” 跪地不起的氏子們捶胸痛哭，他們的眼裡有悲傷、有恐懼、有不甘...... 明明他們剛剛佔了傅氏城，明明他們已經有了龍尾山，他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氏族也會越來越強盛，終有一日會超越姜氏，成為北地之主，但是，他們的氏神卻要沉寂了，這一沉寂就是永別，就像姬氏神一樣，已經沉寂了兩百年了，人類的壽命最長不過六七十，他們這一輩人再也見不到氏神了。 “姚乾用公產謀私利，吾已將他就地正法，即日起，革去他族長之位。新任族長由姚崇華擔任，部校依舊是姚熹，日後族中軍權政權不可合二為一，姚乾就是前車之鑑。姚乾雖死，但其魂魄已入天獄，即使吾沉寂了，亦有天獄守護姚氏城，若有罪大惡極之人，自有天獄來收！” 姚崇華帶著家人跪在最後面，乍然被任命為族長，整個人都呆住了，還是老太太沉得住氣，扯了扯他的袖子：“老頭子，老頭子！” 姚崇華這才慌張地起身往前走，與姚熹一起跪在神殿門口，匍匐在地：“氏子定然不負氏神囑託！” 姚氏神的目光穿過神殿，穿過神廟，穿過長街，最後俯視整個姚氏城，最後一絲聲音落入了姬南初的耳裡。 “對不起，就算吾死了，還是放心不下，只能用你的天獄來震懾他們。”姚氏神的聲音如泣如訴：“姬氏老兒，吾去也！” 那聲音如一陣風一樣拂過姬南初的臉頰，她不禁淚流滿面，即使姚氏神已經對人族失望至此，消散之前還是用天獄來保護姚氏城，若有天獄的震懾，那些心思叵測的族人也會有所顧慮，那樣姚氏城才不會亂，至少不會亂得這麼快！ 姚氏神閉上眼睛之後，那尊法相頓時失去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