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獄之中,毛森骨立;臺獄之外,煙火繁盛。 當紅珠出了臺獄之後,渾身的冷意這才散去,她沒有回頭,卻感覺臺獄的大門猶如一張陰森恐怖的巨嘴,吞噬一切,自尊自愛、禮義廉恥全部被拋諸腦後。 周遭的熱鬧瞬間將她包裹,所有的人還沉浸在人勝日的愉悅之中。傳說,千年之前,人族前所未有地同心齊力,才有了人勝日,可是如今的人族卻互相殘殺,其狠戾比妖鬼更甚。 紅珠一步一步走入熱鬧的人群,漫天的煙火把她映襯得格外卑劣。出牢獄之時,她看見季林乞求的眼神,她知道,他希望自己去姚氏城給姚眉傳信,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就那樣冷漠地離開了。伸手摸了摸胸口,藏在小衣裡的金子給了她稍許安慰,不是她不想去傳信,如今看來,姜通這是陷入了大麻煩了,她本能地不想摻和其中。 現在,她有銀錢傍身,又有出城的文書,她不想去姚氏城,姜通說的那個女兒根本就不是自己生的,就算去了也不得人待見,更何況姚眉善妒又潑辣...... 紅珠給自己找了無數的理由,她有無數的理由不去姚氏城,但是,一想到姜通臨別之前為自己鋪好了路,她離開的腳步就變得沉重,抬頭看著漫天的煙火,這夜色竟然美得不似人間。 “紅珠阿姊!”這時一輛馬車停在路邊,窗牖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張嬌俏的小臉。 那張臉堪稱絕色,花信之年,猶如一朵濃郁的牡丹,此刻,那張臉的主人竟然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姒蓉!”一看到那個人,紅珠立刻像炸毛的母雞一樣,剛剛的憂愁與猶豫頓時蕩然無存,此刻,她衝上前,一手扯住窗牖,面色猙獰:“你還敢露面?” 姒蓉笑了笑:“阿姊說的甚話,在姜氏城遇到阿姊我可是開心得很呢,你不知道,我可找了你好些時日呢。” 紅珠簡直要被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氣死了,當初,就是這個女人說要和自己合開鋪子,卻捲走了所有的錢,害得自己身無分文,只能入了花樓:“你找我?你可知道我尋了你多久?我信了你,所以才把銀錢都給你的,你竟然捲款消失,你知道那些時日我是怎麼過的嗎?” 姒蓉直接拉起紅珠的手,從自己的手上褪下一枚足金的手鐲套在她的手腕上:“之前是妹妹不好,那時我也是沒有辦法,當時我騙了一位妘氏公子的感情,他派了荒淵來的殺手追殺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捲款潛逃的。” 沉甸甸的手鐲暫時澆滅了紅珠的怒火,她看著姒蓉真誠的雙眼:“當真?” “千真萬確!”姒蓉從窗牖里探出半個身子:“今日在這裡遇到阿姊正好,我剛剛去了紅袖街取經,待回了姒氏城就開一間比天香樓還要好的花樓,阿姊可要同我一起?” 紅珠立刻警惕起來:“我可沒有銀錢了。” “哈哈哈!”姒蓉笑道,拿出一包銀子遞給紅珠:“這是阿姊之前給我的銀子,全部在這裡了,這些銀子也夠阿姊自己盤一家店鋪了,只是阿姊如浮萍,真的能守住鋪子嗎?” 紅珠沒有姓氏,是從荒淵一路摸爬滾打上來的,她太知道一個女子要獨立於世的難處了,所以當初被姚眉趕出府之後,她才輕信了姒蓉,因為她無比希望自己有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去處。 捏著那一包失而復得的銀子,紅珠的眼裡泛出紅血絲,半晌,她抬頭看著姒蓉:“你當初同我說的還算數嗎?” 姒蓉笑著點了點頭:“當然!我們開花樓,養護衛,只要有錢有人,無人敢欺辱我們。” 無人敢欺! 無人敢欺! 無人敢欺! 這就是紅珠夢寐以求的生活。 “好!”紅珠遞出了自己的銀子:“姒蓉,我再信你一次!” “阿姊!我向你發誓,若是失信於你,暴屍荒野!”姒蓉歡喜極了:“阿姊上車,明日我們就回姒氏城!” 紅珠上了馬車,看著姒蓉明媚的一張小臉,猶豫了一會才說:“你能不能安排一個人替我去姚氏城傳一個話?” “姚氏?”姒蓉眉頭微挑:“之前你的那位大夫人可是姚氏的?” 紅珠點了點頭:“之前我侍奉的那位家主出事了,合該給姚氏傳個話。” 姒蓉點了點頭:“行,我安排人走一趟,至於姚氏聽不聽我就管不了了。” “嗯。”馬車穿梭在人群之中,紅珠看著這座豪華的馬車,還是有些憂心:“那位妘氏公子還在追殺你嗎?” “沒有了!”姒蓉笑了笑:“我跟他說是因為我們門第懸殊這才離開的,而且,我為他打掉了一個孩子。” “你真的掉了一個孩子?” 姒蓉笑了笑,沒有答,只是那笑容裡似有淚意:“阿姊,不說這些了,今夜我們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 ...... 姜氏神廟,神廟之外香火鼎盛,神殿之中隱隱傳來哀嚎聲。 “吾要姜通斷子絕孫!”姜氏神被姜通傷了眼睛,雖然已經換了一個法身,但是靈體的傷害根本無法轉移,此時,他疼得法身發顫,不得不使用更多的神力來止痛,甚是焦躁,衝著跪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