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火,似讓整個天目山更加葳蕤茂密,陽光灑在窗臺上的那一叢蘭花上。
虞皎一身黑色祥雲的勁裝出現在門口,外面陽光大盛,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窗臺上的蘭花,第二眼看到的是一個俏麗的身影,因為揹著光,他看不清那人的臉龐,可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一股寒氣從腳底升騰,而他再也無法邁出一步,甚至連喉嚨都有些發緊:“三小姐!”
姬南初一身月白色的袍服立在虞皎面前,一柄利劍橫在脖頸間,她臉上似有淡淡的笑意:“虞侯謀劃瞭如此之久,今日倒是要功虧一簣了。”
虞皎越發清瘦了,襯得他臉頰更加堅毅,此時,一雙濃眉裡竟然透露著深深的恐懼:“三小姐,若是有什麼要求你可以提。”
“我說我要離開,你會放人嗎?”
虞皎沉默了,他咬緊牙關沒有做聲,因為他知道,他會同意的,只要她放下手中的劍,他就放她離開,可是,他如何對得起天目山的上百萬百姓,似有刀劍在剮著他的心臟,他咬住舌尖,不讓自己出聲。
利劍墜地。
虞皎心中一喜,上前一步,跨過了門檻。
姬南初直接拿出了天雷火,那引線已經燒了一大半了,此刻正冒著火星,她笑了笑:“那就請虞侯陪我一同上路吧。”
焦漢駭然,立即喊道:“撤退!撤退!主上!”
虞皎立在遠處一動不動,沒有人比他更知道天雷火的威力,此時,看著那燃燒的引線,他感覺後背生疼,他已經可以想象,若是天雷火炸裂,眼前的女子將會被炸得四分五裂,而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離開,越快越好,可是,身子比腦子做了更快的決定,他一個箭步上前,長臂一伸把她擁入懷中,扯掉她手中的天雷火。
姬南初眉頭一皺,感覺身上的骨頭都要斷了,眼睜睜看著天雷火滾到妝臺下。
紅珠和樂丹本能地尋找掩體,焦漢已經帶著所有的人下了樓梯,一回頭,竟然看到樓梯口空蕩蕩的,他心中大震,主上沒有撤退!
砰!
天雷火炸了,但是那威力竟然連炮仗都不如,姬南初心中一凜,手上的動作卻無比的快,纖細的手指一伸,一根銀針沒入虞皎脊背三寸的地方。
天雷火竟然是一個啞炮,虞皎還來不及慶幸劫後餘生,就感覺到了一個懷抱,他的心撲通撲通直跳,突然,他感覺脊背一疼,整個人就像被卸掉氣的牛皮球一樣,癱軟了下去,他睜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懷裡的人。
姬南初用力地扶住虞皎,衝一旁的紅珠和樂丹喊道:“快點,幫忙!”
這時,焦漢在樓下已經急得團團轉了,最後只能不管不顧地衝上來,可是,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只見虞皎正躺在地上,姬南初半蹲在旁邊,手上拿著一把匕首,直指虞皎的脖頸,此時,那脖頸處已經沁出了點點血跡。
焦漢大駭,聲音顫抖:“三小姐,你要做什麼?”
紅珠和樂丹一左一右地護在她身側。
姬南初抬目看向他:“現在,讓外面的人全部撤離,再把姒鳶和商大夫送過來。”
焦漢一怔。
姬南初又把手中的匕首往前送了送,刀劍血跡沁出了更多。
焦漢急得身子發顫:“好好好,我現在就把他們送過來,您冷靜,冷靜。”
不一會,焦漢的命令傳達了下去,圍困玉笙居計程車兵都撤離了,這一片的天空似乎都越發明亮了,又等了半個時辰,是兩個沉重的腳步聲。
短短几日而已,姒鳶和商非晚已經瘦脫了相,他們每日被掛在城門口,風吹日曬,現在渾身滿是汙垢,頭髮披散,面板皸裂,嘴唇泛出絲絲血跡。
“三小姐!”姒鳶跌跌撞撞地爬到姬南初的身側。
商非晚勉強保持著體面,衝她一揖:“見過三小姐!”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姬南初喉頭哽咽,吩咐樂丹:“你帶他們先下去梳洗,換身衣裳。”
樂丹也十分難受,每日,她都會偷偷去城樓下看他們是否還活著,有時候甚至希望他們早些解脫,如今,看著他們這個樣子,心中一陣酸澀,扶起姒鳶:“走,下樓洗簌一下。”
商非晚又是一揖,這才跟著樂丹下了樓。
焦漢守在門口,寸步不離,擔憂地看著虞皎,懇求地衝姬南初說道:“三小姐,三小姐,我們主上現在怎麼樣了,就算你不放人,也該請大夫替他瞧一瞧。”
姬南初不為所動:“商大夫就是大夫,待會讓商大夫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