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遮霧湧,波譎雲詭。 一差役上前,抱起那個匣子走向一眾武官,明明裡面裝的是珠光寶氣的美玉金飾,武官們卻臉色大變。 王覺兩步上前,從匣子裡掏出一枚金鑲玉的手鐲,這鐲子是他和姒嫻的定情信物,彼時,他雖然已是武狀元,但未立寸功,囊中羞澀,只送得起這用廢料製成的手鐲,但是姒嫻作為高門貴女,並不嫌棄,這一戴,就是十幾年,從未取下過,捏著金鑲玉的手鐲,他目眥欲裂地看向姜燮:“我的夫人在哪裡?” 姜燮端坐高臺,放下手中的硃筆,好整以暇地回望他:“大將軍莫要憂心,我只是擔心夫人身懷六甲,受不得旅途的奔波,好生地安置罷了。” 不僅是王覺,其他的將軍們也一眼看到了自家親眷的貼身信物,一擁而上,不一會,一匣子物品就被分完了,大家捏著那些貼身之物,臉色都非常難看。他們為何敢肆無忌憚地駁了文官的臉面,不過是仗著自家親眷已經出了城,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驍勇將軍池仁遠捏著一枚印章,竟然如疾風一樣不管不顧地朝著姜燮揮拳而去。 武將入議事廳不能攜帶武器,否則,池仁遠就不是揮拳這麼簡單了。 姜燮穩如泰山,一動不動,兩側護衛的差役已經拔刀阻攔。 “池仁遠!”王覺陰沉著臉大喝一聲,陰翳地看了姜燮一眼,一邊轉身往外走,一邊說:“傳我令下,圍困督軍衙門、姜宅,以及一眾文官府邸!” “是!”池仁遠握緊拳頭大聲應答,並未再上前一步,反而惡狠狠的衝文官們揮了揮拳頭,這才追著王覺而去。 用親眷威脅王覺,姜燮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眼見著一眾武官呼啦啦地離開了,他這才起身,衝所有文官深深地一揖:“天獄鎮守之地看起來花團錦簇,殊不知,外面局勢已經大變,若是王覺這些人還是隻願偏居一隅,用不了多久,只要虞皎嚐到了甜頭,那些諸侯們就會一擁而上,到時候就算有天獄又能如何,天獄能防的住鬼怪,可防不住人。此番,我施計逼迫王覺,實乃無奈之舉,牽連了諸位,是我之過。” “大人何錯之有?”姜舒清上前一步:“王覺率武官與我等文臣打擂臺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自從虞皎放出風聲,他們更是整天耀武揚威得不行,何曾把我們放在眼裡,虞皎這次來勢洶洶,他又素有美名,王覺太過自大,若是不拿下臨澤,就算只讓虞皎攻入城下,天獄之地的威嚴就被打破了,到以後我們迎來的將是餓了一個冬日的豺狼虎豹。” “是啊是啊,我等早就看清了王覺的狼子野心,就算今日不撕破臉,總有撕破臉的那一日。” “即便我等是文臣,也是有風骨的,王覺要戰那就戰,大不了魚死網破。” “大人有先見之明,囚禁了他們的親眷,就算他們要揮刀,也該掂量掂量。” “武官們送親眷們出城,就沒有安什麼好心,否則為什麼大戰在即,卻悄摸摸地送人出城......”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武官與文臣早已水火不容,這層窗戶紙遲早有捅破的一天,姜燮看著大霧漸漸散去,太陽也鑽出了雲層,他卻感覺到了血雨腥風撲面而來。 ...... 彗星現,大難至。 姬南初無法確定會有什麼大難,但是昨日夜觀天象,倒是讓她發現了大雪將至。 大戰、大雪,不用想也會有多兇險。 姬南初與姚眉正在正院裡說話,大霧散去之後,天氣格外晴朗:“孃親覺得那羽衣穿著如何?” 姚眉攤出自己的手:“以往,即便是這樣的大日頭,我也是要抱著手爐的,今日一早,我本來毛衣羽衣都穿了,竟然覺得燥熱不已,後來就把上面的羽衣脫掉了,但是也不冷。” 姬南初點了點頭,羽衣的確暖和:“我聽繡娘們說,我們府裡有好幾家繡坊,我想大批次產一些羽衣,若是到時候真的與虞皎有一戰,我們的將士們也能少些損傷。” 冒雪作戰,很多都是被凍死的。 姚眉有些不確定:“真的有大雪?” “是的。” 這時,院子口一陣喧鬧,緊接著梅青陰沉著臉走了過來:“夫人,驍勇衛派兵圍了府宅。” 姬南初已經率先向姚眉透露了風聲,姜燮扣下了武官們的親眷,武官們有所行動也不足為奇,兩方角逐,看的是誰更沉得住氣。 “無妨!”姚眉擺了擺手:“隨他們去,讓府中眾人該幹什麼幹什麼,不可亂。” “是!”梅青見姚眉和三小姐沒有絲毫的慌亂,心中也安定了下來,就算平涼生了亂,皋蘭和麥積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果然,梅青下去安撫了一下,府中上下都未有慌亂,一切有條不紊。 姬南初繼續和姚眉說著羽衣的事情,這時商非晚帶著侍從走了進來。 因為姬南初的身子要好好調養,除了每日要喝藥以外,商非晚每日還要給她請平安脈,根據她的脈象再來調整每日的用藥。 陽光正好,商非晚公子如玉,他手指溫潤擱在姬南初的手腕之上,片刻,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