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子不大,只有一條東西向的小路,幾十戶人家分佈在路兩旁,路的盡頭就是邗溝,還有個木製小碼頭。此時正值黃昏時分,裊裊炊煙升起,配上遠處綠油油的田地,就像一副田園派畫作。
突然一陣犬吠、雞鳴、馬蹄和刺耳的銅哨聲打破了寧靜平和的畫面,特種兵出於安全考量先一步衝進了村落,從都到尾巡視了好幾遍,確定沒有異常之後才吹響銅哨示意王三安全。
這些特種兵多是番人,常年出入敵後,腦子裡就沒有平時和戰時的概念。他們仗著馬『性』純熟,即便街上有人也不減速閃避,剎那間就把村子裡弄得雞飛狗跳,大人驚孩子哭,家家關門閉戶。
“老三,讓他們都收斂點。”
洪濤看到這個場面也沒法埋怨,王三剛從甘涼路回來沒多久,還保持著隨時應戰的狀態,在船上每天都要在衣服裡套一層鍊甲。領導都這個德『性』,帶的兵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全都下馬,莫要嚇到咱家佃戶……靠,這就是古人常說的下馬威吧!”
光特種兵收斂還不夠,這個年代騎著高頭大馬進村,就和後世開著賓士大g一樣,還一來一串,必須挺嚇人的。但老天爺再次證明了好人不好當的理論,洪濤下馬之後覺得腳下一滑,定睛一看,踩到狗屎上了!
“官爺、官爺,小老兒是這裡的保長,見過官爺……”就在洪濤坐在地上用木棍和土蹭去鞋底的狗屎時,街中一戶的院門開了,猶猶豫豫、畏畏縮縮走過來三個人,一老、一大、一小。
“馬保長,還不過來見過王爺,你們村裡的狗都該殺!”
朱八斤很鬱悶,王爺要到村子裡看看沒什麼,但喜兒還沒找到就踩了一腳狗屎,讓他這個嚮導很沒面子,說起話來立馬也變得兇巴巴的。
“狗沒長眼,不知道王爺的腳往哪兒放,是該殺!”可能是聽出了朱八斤話裡的不悅,老頭趕緊作揖賠罪,可回話的不是他,而是後面站著的半大小子。
“嘿……這是誰拐著彎的罵我呢!讓我看看,你咋就這麼大膽子呢!”踩了一腳狗屎,洪濤只是有點噁心,並沒打算怪誰。但聽了這個回答立馬不樂意了,怎麼著,罵兩句狗你們還有意見了!
“官爺息怒、官爺息怒,孩子不懂事……啪……跪下,給官爺賠罪!”涼王是誰老頭真不知道,瘋駙馬的大名更沒聽說過,但他明白這些人自己惹不起。
別人可以不認識,大光頭必須認識。他拿著房契田契來核對人戶時,是鎮上的都保長陪同。在他面前都保長比三孫子還順服,看現在的樣子,大光頭又是涼王的手下。
自己孫子這句話說得太多餘,為了不讓孫子吃虧,老頭只能掄圓了一巴掌抽上去,自己打總比讓別人打放心點。
“哎,怎說著說著就動手了!賠罪就算了吧,狗不懂事本王懂事,你是這裡的保長?”一看老頭動手打了小夥子,洪濤又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也別追究到底是狗的責任還是人的責任了,聊點別的吧。
“小老兒馬三網,見過……官爺……”見到涼王不打算追究自家小孫子的言語無狀,老頭鬆了一口氣,又抱拳作揖重新自我介紹了一番。
“本王乃官家指派的修河制置使王詵……涼王……呃,還是當今官家的妹夫!”
“原來是駙馬爺……蠢材,還不跪下給駙馬爺磕頭!”
一連報了三個名號,前兩個都沒啥反應,反倒是駙馬最受看重。老頭又往身後中年漢子腦袋上拍了一巴掌,三個人跪在地上就磕頭。
“老人家,西邊的大院子連同這邊的地都被本王買了,以後那裡就是制置使衙門,有關河道、河堤的事兒可以去衙門裡找我。今天本王第一次到這裡,聽說村子裡很多人家都是租種的佃戶,特意過來看看。”
洪濤也沒去攔著不讓跪,來不及,倒是趁著他們跪拜的機會先把手裡的鞋給穿上了,順口把來意介紹了介紹。
“……”但沒啥反響,老頭一臉『迷』茫外加不理解的陪著笑臉,他身後的兒子和孫子也是瞪著兩雙眼直眨巴。
洪濤明白了,他們聽不懂自己來幹嘛,這個年代不太流行官員下鄉噓寒問暖、老百姓沿街歡迎的戲碼,這位村幹部也不懂設宴款待啥的。
不光是這裡如此,甘涼路與大名府也一樣。自己最初到牧民、農戶家裡巡視,他們也從來不主動請吃飯。到不是摳門,而是地位懸殊太大不敢張嘴,也拿不出相應的食物。
你請朝廷一品大員吃水煮野菜就小米飯,別說油水,鹽都沒有,這不是客氣是找揍呢。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