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人生理念裡就沒有忠心這個詞兒,人和人交往必須有利益訴求,這個利益可以不是錢,但必須有。
只要誰無緣無故的跟在自己身邊奔波,那這個人就將被視為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在去湟州赴任之前,洪濤打算把各種不穩定因素都剷除,然後輕裝上陣。別前面防著敵人,後邊還得防著自己人。
湟州不比開封和京兆府,在內陸城市中再怎麼耍心眼鬥雞賊也不會傷及性命,自己還有心情陪著他們玩。可到了邊境一不留意就是死翹翹,還是別搞這種高難度的技術動作了。
“大人小看我朱某人了,八斤雖然沒怎麼讀過書,卻也懂得為國靖邊是值得稱道的大好事兒。可惜八斤能耐不濟,無法和大人一般運籌帷幄,卻想跟在大人身邊為朱家謀個好前程。”朱八斤好像已經打過草稿了,並沒怎麼思考就回答得很流利。
“你怎麼就能確定跟在我身邊會有好前程?萬一是個大災難豈不是誤了你一家老小?”這番話能信嗎?洪濤是真不信。
“嘿嘿嘿,八斤知道大人不信和尚道士那一套,但大相國寺的純真大和尚實乃得道高僧,他與小人算過一簽,指點貴人在西方,命屬金。大人一說要去湟州小人就知道貴人來了,大人鍊鐵、鍛鋼、造利箭寶甲,無不是金。跟著大人就是命中註定,即便最終一無所獲那也是小人氣運不夠,無福消受,與大人無礙。”
朱八斤也知道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無法取信於人,開始詳細解釋他的人生理念,光說還不夠,又從貼身掛著的一根小竹管裡拿出張小紙條遞了上來。
“封建迷信真害人啊,想不到你五大三粗的外表下,還有這麼一顆虔誠的心……好好保管它,二十年後如果你我還都活著,再把它拿出來也不乏是個好故事。”
洪濤把紙條展開,才發現是個批語。所謂批語就是寺廟裡求籤之後,花錢請大和尚講解簽上的具體含義。
上面的字是不是大和尚寫的洪濤看不出來,但這張紙條肯定不是新弄的,上面不光有汗漬,還有一股子濃濃的汗酸味兒,想來已經被朱八斤貼身佩戴了很久。
信還是不信?這可真難住了洪濤。世界上人的思想方式種類太多了,往往一個重大的抉擇卻是由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兒來引發,這也不能說是瞎編,暫且就這麼滴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朱八斤覺得駙馬信了,挺高興,又把紙條小心翼翼的捲了起來塞回竹筒。
“我想問問,你給了那個和尚多少錢,他才給你批語?”這個問題純屬無意,好奇而已。
“……小人不曾給錢,小人的徒弟與和尚說,他若不批就拆了他的攤子……”朱八斤這次真有點撓頭了,好像也覺出了什麼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