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事兒我們不管,王詵,你可知淺予身體抱恙?”皇太后沒把兒子的話當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就衝這個德『性』還把兩位宰相嚇住了,誰信啊。
“啊?公主得病了?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洪濤有點聽明白了,丈母孃這是要找自己討說法,為啥把她女兒弄病了。
真冤枉啊,不能說公主身體非常健康吧,但經過不到一年的堅持鍛鍊比之前好多了,還胖了不少,怎麼就沒人能看見呢。
“老身還能騙你不成!”
“不敢不敢,想來是這些日子府上賬目繁雜,勞累所致……”這話說的,怎麼回答都不成,赤果果的以勢壓人。但還不能反駁,接著認錯吧。
“王詵,二姐確實病了。早上一入宮就不停嘔吐,太醫來看過,說她有了身孕,你豈能脫了干係?”皇帝是個急脾氣,懶得再和妹夫打啞謎,直接道破了謎底。
“啊……公主懷孕啦!這確實是微臣所為!”猛然聽到這個訊息,洪濤愣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玩意誰能想到呢。
“聽皇上說你近來正為朝廷出力,國家大事不可耽擱,淺於的身子也不能耽擱。老身就做個主,留她在宮中調養,可使得?”既然謎底都被點破,老太太也就不再打啞謎,說出了她的真實目的。
“公主使得微臣就使得,只是不知微臣能否再與公主見面。聽聞孕『婦』不光要吃好喝好休息好,情緒也得保持愉悅,如果日日思念恐對胎兒不利。”
使得個屁!洪濤一萬個不樂意。不是怕公主在宮裡吃虧,而是覺得此時的醫療條件不足以讓她安全產下胎兒。別人管不著,但這是自己的孩子,最好還是讓自己負責。可這話沒法明說,還得婉轉表達。
“想不到駙馬還精於此等事,淺於,你嫁了個好夫君,何為關心愛護,駙馬也。”
這番話說得神宗皇帝直皺眉,男人通曉『婦』女之事,在這個年代並不值得誇耀,反而有些丟人。但皇太后並不這麼認為,因為她是女人,什麼樣的丈夫好她很有發言權。
“妾身謝過夫君關愛,娘娘久居後宮,當女兒的無日不在惦記,如果二哥能准許夫君時常進宮探望,妾身願留在宮中多盡孝道。”聽到孃親在誇自己夫君好,公主的臉蛋更紅了,這回不是羞澀,而是高興。
“既然是娘娘之命,兒臣自不會橫加阻撓。王詵,出宮前找裴中貴拿一面腰牌,何時想念二姐就何時進宮探望。務必使二姐高興,朕也想早日見到外甥,聽他叫一聲孃舅。”
哥哥的表情她也看見了,在如何對付這位哥哥的問題上她更是拿手,一句話就把神宗皇帝『逼』到了牆角,想轉身都不能。就算不太合禮法也得硬著頭皮答應,還要故作欣慰狀。
“也沒準是個外甥女,就像公主一樣溫柔賢淑。”要不說洪濤嘴賤呢,眼看都沒事兒了,他非要補上一句。
“娘娘,兒臣與駙馬有要事相商,兩位相公還在崇政殿候旨,可否先行告退。”這句話讓神宗皇帝惡向膽邊生,居然和皇太后撒了謊。
“去吧,既已有了腰牌隨時都可以來,駙馬還是要以國事為重。”皇太后確實挺開明,沒有因為家事而誤了國事,擺擺手示意她這邊沒事兒了,讓皇帝和駙馬隨意。
這下洪濤傻眼了,老老實實跟在繃著臉的皇帝身後又返回了崇政殿。原本還盼望王安石和司馬光沒走,但現實很殘酷,這兩位早就沒影了,屋子裡只有自己和皇帝大眼瞪小眼,旁邊還站著一個不說、不看、不想的人形木偶。
“坐下,再把戰時內閣與朕詳細講講,此念由何而起,仿效哪朝?”再次端起新奉上的涼茶,皇帝終於圖窮匕見了。他不是重男輕女,而是藉著這個茬兒追問剛才的話題。
這件事兒做為一個想有所作為且『性』格強硬的皇帝而言,必須有醍醐灌頂的作用,不用駙馬太詳細的解釋就能聞到強烈的權力滋味。
假如真能借此方式讓皇權得到加強,什麼新政、西夏都可以緩一緩,他變法的主要目的之一不就是為此嘛。
“……臣不曾仿效任何朝代,自打被馬蹄踢傷之後,臣不時會有怪夢加身,夢中人物栩栩如生,飛羽、花膏、蟲蠟、蜂窩炭、鉛字印刷、大頭水、香水、煉焦鍊鐵、造船制槳、乃至朝政之事皆有夢中所得。然臣分辨不出真假,未經勘驗之事不敢『亂』講,所以才未及時稟報,陛下贖罪。”
這套瞎話其實早在入宮討論花膏時洪濤就編好了,一旦應付不過去就準備把責任全都推給夢境。但一直沒用上,現在正好拿出來先頂一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