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晚上,在老孃常秀娟的帶領下,外公範東屏的隊伍,乘著兩輛省委統戰部配借的轎車,在於建雲他們的護送下,浩浩『蕩』『蕩』的直奔大青山裡而去。
外公見外公,老友喜相逢,這一幕一定精彩感人,可惜常寧無緣得見,他和杜秋蘭要留下來,以便接待那些不時冒出來的官員和“親人”,幹部們還有名可查,可這些天外親人們就有些麻煩了,常寧吩咐杜秋蘭,和幫忙的姜希於瑾兩人,一定都好生招待,不得怠慢,窮人攀親戚,誰也管不著,旁邊老舅老妗也來助陣,兩組人馬分別登記,常家的親戚也突然多了不小,都是常寧沒見過沒聽過的,尤其是外婆家的,當年對外婆嫁給外公這個算命先生,望海縣縣城的梅家,早就宣佈斷絕來往了,可如今主動上門而來,也算是一種親情的召喚。
最讓常寧喜憂參半的是,外公家的範姓親戚太多了,拿起杜秋蘭遞來的登記簿一瞧一數,居然超過兩百多人了。
常寧坐在竹椅上樂個不停,“呵呵,這可怎麼辦是好,老天爺喲,再過三天,怕是這全青陽的人,都要成為我小半仙的親戚嘍。”
不可否認,外公的金元政策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他留下了十萬元鈔票,囑咐常寧,凡上門認親認友的,不管真假與否,每家均發一百元。
乖乖,資產階級一發話,忙壞了無產階級們,看來還是領袖說得對,糖衣炮彈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厲害了。
乘著中午時分,上門的人稍微斷檔的機會,常寧跑到門口,用粉筆在牆上寫了幾個字:範東屏攜女上山,請各位親朋好友去高村一聚。
然後趕緊的關上院門上了閂,還拿過門後的木槓頂緊了門。
常學軍笑道:“小常,你這是轉移目標呢,大傢伙會上山去找的。”
“呵呵,管不了那麼多了,咱不能幫他資產階級打工。”常寧壞壞的笑道,“老頭子這一上山,我估計沒一個禮拜下不來,我外公外婆肯定是拿他們的越劇團招待,聽說老頭子忒愛看戲,這不就正好麼,一邊看戲一邊迎客,也讓他重新嚐嚐人民戰爭的厲害,呵呵。”
姜希笑問:“你不會看不起這些人吧?”
“哪能呢,我自己也是要過飯的人啊。”常寧感慨道,“象我外婆他們孃家,解放前就是望海縣縣城的四大富戶之首,解放後的日子也過得可以,我當年經常去那裡要飯,他們很多人都認識的,楞沒有人主動幫過我,可現在見到他們,我照樣笑臉相迎,因為我心裡恨不起來那。”
杜秋蘭笑著說:“一邊發牢『騷』,一邊往外分錢,你這不是叫犯賤麼。”
女人們在鬨笑,常寧只得衝常學軍訕訕說道:“娘們見識氣死人啊,老舅,我這叫積善行德,有容乃大,對不?”
王國維在高飛和丁穎的陪同下,悄悄的來了,這是事先約好的,連秘書都留在外面,也沒有地委領導陪同。
常寧用王國維喜好的八寶五味粥招待,用過午餐後其餘人都散去,客廳裡只剩下王國維和常寧高飛。
王國維接到電話要去京城開會,這算是臨別前的談話。
常寧真誠的說:“王部長,我還尋思著帶您去大青山遊覽呢。”
王國維點點頭,輕嘆一聲道:“我們這些人,恐怕只能等到退下來以後,才有時間遊覽祖國的名山大川了。”
高飛說:“小常,王部長想找你談談你外公的事。”
常寧心裡有數,對於象外公這樣的前xx黨要員,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怎樣把握分寸,其實京城高層是有不同意見的,共識當然是歡迎,但在怎麼歡迎的問題上,爭論還比較激烈,政治向來是個敏感的詞語,政治的底線,更讓無數英傑栽了跟斗,拍板如此重大的政治行動,王國維除了高度的前瞻『性』,還要有非凡的政治勇氣,這些天承受的政治壓力可想而知。
常寧微笑著說道:“王部長,最近京城的報紙上,可算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啊。”
“哦,你還常看京城的報紙麼?”王國維除了一絲驚訝,更多是讚許,他緩緩的點頭說道,“有爭論好,如果象範先生這樣的國際名人到訪,堂堂的首都媒體沒有一點反應,那才是不正常,你和高飛不用『操』心這些事,做好你們的本職工作就行了。”
其實,常寧哪裡會去看報紙,他是昨晚和京城通電話時聽來的。
高飛笑道:“王叔叔,這本職工作也不好做啊,您的壓力很大,我和小常也不好受啊。”
王國維嗯了一聲,站起來在客廳裡來回踱著,彷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