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著的笑,當年的鬼見愁,打不死,也躲不過無情歲月的劃痕。
秘書郭騰飛倒了兩杯水,放到沙發前的茶几上,悄悄的帶門而出。
劉為明從辦公椅上起來,邁著老頭步,拉著有點發呆的常寧,走到沙發邊坐下,往沙發背上一靠,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一開一合,笑眯眯的盯著常寧,“臭小子,當了大少爺,連根香菸都不捨得啦。”
“噢。”常寧咧嘴一笑,清醒過來後急快掏出香菸,整包遞到劉為明面前。
劉為明信手拈來,指間多了兩根香菸,“嘿嘿,那天在農機廠,你一下要了我兩根,這回終於撈回來嘍。”說著,一根往耳朵根一塞,另一根麻利的叼到了嘴上。
“您老記『性』真好。”常寧笑著,為劉為明嘴邊的香菸點上火,然後自己也不客氣的點上了一根香菸。
一老一小都是可以拿煙當茶的人,坐著也不說話,先吧噠吧噠的吞雲吐霧一番,一根香菸沒幾口就只剩了半根。
終於,劉為明問:“聽說了吧?”
“嗯,郭秘書都告訴我了。”常寧點著頭,微笑著說道,“以您老人家的『性』格,退下來後去省人大當個喝茶看報的委員,肯定會憋出『毛』病來的。”
“呵呵,臭小子,算你說對嘍。”劉為明站起來,在辦公室裡來回踱著,“再過二十多天,我就要滿六十歲了,革命了四十多年,總有為自己選擇晚年的權利嘛,我這種人又沒文化,脾氣又不好,到了湖城,連句湖城話也聽不懂,我才懶得去呢。”
常寧瞅著劉為明的一頭白髮,忍不住鼻子一酸,心裡長嘆,人間蒼桑無情多,英雄亦有白頭時啊。
劉為明似乎看出了常寧的心緒,揮著手樂呵呵的說道:“臭小子,我可是高高興興退的,你少給我玩資產階級的多愁善感啊,我老頭子不喜歡那一套。”
常寧忍不住說道:“可是,可是您沒必要孤身犯險,在離休的前夕搞什麼為民請命麼,您可以直接找呂付省長談,也可以去見省委陳書記餘省長……要不,要不我給京城打個電話,讓寧老爺子出來一下。”
劉為明搖著頭,凝重的說道:“小常,寧老爺子處在那樣的高位,怎麼會輕易『插』手下面的事情呢,只有在有人站出來大聲疾呼,蓋子捂不時,才可以順理成章的發揮影響嘛,現在關鍵問題是在之江省委,呂付省長聽了穆長虹的一番言論後,也是頭腦發熱,竭力在省委常委會上為開發區說話,現在省委是一些人支援,一些人觀望,還有一些人看熱鬧,看青州的笑話,這個時候,是輕易聽不進反對意見的,因此,我只有把事情捅到京城去,才有可能制止田鳳山穆長虹他們的胡作非為,關於這個事情,我主意已定,你就不用勸了。”
常寧默默地點著頭,老頭打定了的主意,他是無力去改變的。
劉為明拿下耳朵上的香菸,很快的續上後笑道:“不說那檔破事了,來來來,小常,你不是號稱鐵口神算小半仙嗎,你來算算,我心裡現在在想什麼?”
“嘿嘿。”常寧望著劉為明笑,也是為了逗他開心,便想了想說道,“您老人家是賴上我啦,想著離休後,兩口子搬到水洋鄉去,我有什麼辦法,您老人家是誰呀,我只好收留您嘍,不過,象當初您對我那樣,我也給您兩個選擇,要麼住在石岙村,要麼住在大青山的高村。”
“臭小子,果然有些道行。”劉為明笑著,拿手『摸』了『摸』常寧的腦袋,坐回到沙發上說道,“小常,你那個大青山水庫,因為沒錢只修了三分之一,上面兩道大壩還沒建好,我心裡放不下啊,我想搬到水洋去,陪陪那個湖城來的『插』隊知青虞挺華,你不反對吧?”
常寧笑道:“行,我房子借給您白住,可您得幫我養好我家那群馬。”
“呵呵,騎馬看夕陽,正合我意也。”劉為明笑了笑,慢慢的臉『色』又凝重起來,盯著常寧,少頃,緩緩而堅毅的說道:
“小常,如果你當我還是劉書記,就接受我老頭子最後一個命令,吃過晚飯,頭也不會的,馬上離開青州回青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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