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正月十三,又是一場大雪,為青陽大地披上一層厚厚的銀裝。
常寧家的客廳裡,四門緊閉,窗戶密鎖,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發著嶄亮的光芒,立式空調開得吱吱的響,讓偌大的客廳裡熱氣騰騰,讓只穿著睡衣捲縮在沙發上的常寧額頭上直冒汗。
那臺新買的二十寸金星牌彩『色』電視機,正在重播之江省早間新聞。
再過半個小時,之江電視臺將直播青陽市成立儀式。
電話鈴又一次討厭地響了起來,“他孃的。”常寧罵了一聲,伸手出去扯掉了電話線,一大清早的響個不停,煩人喲。
劉月紅作為範氏集團公司的代表,也被邀請出席立市儀式去了,家裡只剩下常寧一個人。
常寧一邊抽著煙,一邊輕鬆的讓自己的思緒胡『亂』的飛行。
在孫華洋家,一邊吃著大閘蟹喝著青州大麴,一邊和孫華洋達成了“繼續合作”的協議,更讓是一場名符其實的坐地分贓,兩個人討價還價,互不相讓,你來我往,妥協合作,毫不客氣的瓜分取了屬於自己的那部分利益,不,他們連應該屬於別人的利益,都要貪婪的搶走。
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可沒等常寧答應,客廳的門就被推開了。
不用回頭,那有些飄忽的腳步,準是老舅常學軍的,他總是那樣的生活態度,對幹什麼都是輕鬆以對,連走路也不例外。
這是個奇怪的組合,除了常學軍,還有金汕和丁一龍,滿頭白髮卻精神閃爍的老不死王石,和他在農機廠的哥們、一起參加過水洋鄉抗旱的黃小冬。
常寧沒有起身,瞅了瞅常學軍手裡的幾瓶白酒,好奇的咦了一聲,“你們幾個,怎麼搞到一塊去了?”
常學軍解釋道:“金汕和小冬是福利院時的發小,本來就是一塊的,老王正好在我那裡喝酒,聽說你在家,就想過來看看你。”
“呵呵,謝了啊各位。”常寧瞧著老不死王石,壞笑著說道,“老不死,你他孃的邪了門了,和張大媽搞到一塊,越活越年輕了嘛。”
老不死王石嘿嘿笑著,一點也不掩飾他的幸福,“你小子,還是狗嘴裡不吐象牙,用你紅包上寫的話,我這是枯木逢春到,鐵樹開新花,老牛耕舊地,幾度夕陽紅,小子,我今年不是六十二,是二十六勒。”
常寧笑得嘴也喝不攏,指著金汕道:“君子不奪他人之美,這是金汕拚湊的詩,嘿嘿,雖說有些直白,可倒也用得貼切,老牛耕舊地,他孃的,晚了一些,累了一點,可也算是繼續革命不是?”
客廳裡一陣壞笑,放肆得毫無顧忌,前不久老不死王石,和水洋鎮『政府』食堂的張大媽,舉行了正式婚禮,大家正好都是參加了的。
“臭小子,你就使勁的損吧,嘿嘿,我臉老皮厚呢。”王石開心的笑著。
常寧坐了起來,拉著王石的手說道:“老不死啊,張大媽的幾個孩子都有工作了,你兌現了自己的諾言,以後就跟張大媽去享點清福吧,我范家岙那裡的農莊快投產了,你和張大媽就搬到那裡去吧。”
“嗯,行,學軍都跟我說了呢。”王石點著頭笑道,“嘿嘿,就是沒想到,年輕那會兒,給你外公的老子當長工,現如今老了老子,又回去給他的外玄孫看家護院了,因果,因果啊。”
常寧收起笑容,忽地伸腿踢了黃小冬一腳,“哼,沒出息的傢伙,我早就跟邱玉寶說過,你小子要是沒人幫忙,一定又是第二個老不死,前半生打光棍的命。”
黃小冬赧然的笑著,不敢頂嘴,在水洋這幾年,官倒是當到了付科,十里八鄉有名的好小夥子,可奇了怪了,就是找不到能牽著手看電影的正式女朋友,用好朋友王君青的話說,轟轟烈烈的談了幾十場戀愛,成功的希望總在下一場。
“小冬,這回把你調到大青山旅遊開發區,跟王君青搭擋,我是有特別考慮的,你搞公關挺在行的,正好可以彌補君青的不足,呵呵,當然了,君青跟我提過,高村我二師兄家的三丫頭對你很有好感,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做我的師侄女婿嘍。”
“領導放心,我一定努力,一定努力。”黃小冬傻笑著道。
常寧把王石和黃小冬都打發走了,老舅常學軍也回去後,客廳裡只坐著金汕和丁一龍兩個人。
按常寧的想法,他是想把丁一龍安排到公安局去,於建雲也提過好幾次,可丁一龍不願意。
“領導,既然,既然你不讓我跟你了,那我就不提了,我和丁姨說了,我留在小車班,給丁姨開車。”丁一龍說道。
常寧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