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的工作方法和工作習慣,決定了他就只能是個指手劃腳的人,三縣合一這麼大的計劃,還是他最先搗鼓出來的,可三個縣的縣委常委聯席會議以後,他又變成了甩手掌櫃,什麼也不顧不問了,孫華洋去了省城,鄧志軍他們忙得團團轉,就他一個人遊手好閒,悠哉悠哉的。
開發區的一把手換了人,黎小平退位,肖海峰接手,這麼大的事情,作為縣委指定的主管領導,常寧也懶得『露』面,還是組織部長鬍子茂去宣佈新任命的。
三縣常委聯席會議以後不久,三縣合一領導小組成立,孫華洋特地從省城趕回來,開完會後提議喝點酒慶賀一下,名曰以酒會友。
大中午的喝酒,在縣委大院的小食堂還是頭一回,領導號召,群眾響應,常寧喝得興起,奮不顧身,獨戰群雄,喝得有點過了。
他是『迷』『迷』糊糊的上了丁穎的車,又『迷』『迷』糊糊的進了她的家,當然,也是『迷』『迷』糊糊的上了她的床。
常寧醒來後,已是下午三點多鐘了,丁穎躺在他的懷裡,用玩笑的口氣責備他,說天下沒有象他這樣當領導的,啥人也不看,啥事也不管,。
常寧照例是振振有詞,還拿曾經的光輝歲月打比方,逗得丁穎嘻嘻的笑個不停。
“真的,這是我小時候出門要飯時捂出的道理,現在不過是運用到革命中來,變成了革命的道理而已。”
丁穎笑問:“領導,那你當初是怎麼總結出來的呢?”
“呵呵,想當年,咱六歲跟外公行走江湖,八歲獨自出門,十一歲帶堂弟衛國討飯,深感這要飯是個很深奧的技術活啊,這個職業,跟當幹部做領導,可以說是一脈相通喲,除了堅定的意志和堅強的耐力,更重要的是要善於學會總結,失敗的教訓,比成功的經驗來得更有價值。”
“在我十二歲那年的暑假,不用上課了,我的收穫季節到來了,於是我又帶著衛國出發了,走村過鎮,風餐『露』宿,沿著青陽到青州的公路,在兩個月內,象小鬼子進村一樣,來回的掃『蕩』了一遍,除了每天要點吃的填飽肚子以外,一律是隻要糧票鈔票布票,人家給我們米啊麥子啊,我就拿到集市上賣掉,經過兩個月的艱苦跋涉和辛勤工作,我和衛國一共討得鈔票十一元七『毛』三分,全國糧票三十九斤七兩半,全省糧票六十七斤三兩,布票三丈九尺,討來的東西出賣所得十三元兩『毛』六分,更重要的是,我在路上悟出了一個道理。”
“回來的路上,衛國那小子喊累啊,每人三雙草鞋早沒了,是赤著腳回家的,衛國說哥你想個法子,讓討飯這革命工作輕鬆一點行不?”
“唉,其實我也累啊,我還得揹著衛國這小子呢……於是,我想到了很多事情,他孃的,大隊支書和大隊長不用幹活,咋還比社員們的日子過得好呢,公社的書記主任每天耍耍嘴皮子,咋還能戴手錶騎腳踏車,想調戲哪個漂亮女人,就能調戲哪個漂亮女人呢?他孃的,原來,他們有個共同的名字,都叫領導唄,只要是領導,就不用幹活,還能白吃白喝,就能動動嘴皮子,指揮別人幹活,多美的差使啊,神仙也比不了呢。”
“於是乎,那年的寒假到了,我的要飯工作也開始改革了,首先我做的頭一件事,不是編草鞋,而是招兵買馬,樹大旗拉山頭,領導嘛,當然得有手下,除了衛國那小子,還有兩個同學,鄰村的兩個小子,本村的三個土崽子,嚯,討飯的革命隊伍一共有了九個人,浩浩『蕩』『蕩』的向青陽縣城關鎮出發了。”
“一路上我也沒閒著,等我們到了縣城,我的討飯理論課就完成了,接下來,就是理論聯糸實際了,我帶兩人,衛國帶一人,不出三天,我的實踐課也上完了,第四天開始,我就甭跑路了,坐在城關鎮的關帝廟裡當起了領導,指揮那幫土崽子出去幹活,唉,那個關帝廟可惜不在了,那可是我人生的第一個辦公室啊。”
“我每天的工作很簡單,督促他們按時出發,歸來後一切收穫歸公,晚上睡覺前動動嘴皮子,開會總結經驗教訓,佈置第二天的任務,呵呵,當時我就想啊,咱比當生產隊隊長的老舅都強呢,老舅還得以身作則,帶領全隊的壯勞力幹活,咱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躺在關老爺的塑像前,琢磨如何討得更多更快更好,和如何發揮這幫土崽子的革命積極『性』。”
“我忽然發現生活變得簡單多了,當領導實在是好處多多啊,寧做雞頭,不當鳳尾,當幹部不當則已,要當就當領導,象衛國這個二把手,每天照樣還得穿著破衣服走東家竄西家,呵呵,當然了,二把手也可以偷偷懶,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