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由常學軍飯館被砸引出的風波,最後解決得還算圓滿,常寧不是一根筋通到底的人,見好就收的習慣,在很小的時候就養成了,他和孫華洋之間產生的裂縫,暫時也沒有時間去彌補,其實他也不想主動去彌補,當孫華洋以個人名義宴請省城來的劉北風等人的時候,他理所當然的拒絕了,理由很堂皇,香港那邊的人要到了。
下午的天空灰茫茫的,車外的寒風疾來,讓『亂』石叢生的水洋大地更顯肅殺,不久的石岙村周邊,將會被無數工廠取代,少年時代的痕跡,將不復存在了。
丁一龍自從開上了縣裡配給常寧的專車,話也忽然不多了,加上常寧上班下班,從不讓金汕接送,兩個人的車裡,總是顯然沉寂和清冷。
常寧斜了丁一龍一眼,“一龍,夜校的初中畢業證書拿到了沒有?”丁一龍靦腆的一笑說:“領導,還沒哩,也,也不知道通沒透過?”常寧哼了一聲,“三年之內拿到夜校的高中文憑,你別忘了我們的這個約定。”丁一龍紅起了臉,“難哦。”常寧罵道:“沒出息,拿不到文憑,你就回家種地去。”
丁一龍笑著說道:“領導,我最近發現了一件怪事,瞧你最近挺忙,我沒來得及說。”
常寧想起來,一直讓丁一龍暗中留意孫華洋的秘書焦玉才,便以為有了新情況,“哦,那個焦玉才有什麼活動嗎?”
“那倒沒有,自從鄭志偉調走後,焦玉才可老實了,基本上是單位家裡兩點成一線,生活規律著呢。”
常寧奇道:“一龍,你別冒冒失失的啊,我記得我沒交待你幹其他的事吧。”
“哪能啊,是我無意之中發現的。”丁一龍又是靦腆的一笑,“統戰部史部長調過來時,不是帶了一個司機一起來的麼,我發現有一天晚上,他在你們水洋街上閒逛來著,還有一次,我去丁姨家送家裡寄來的青菜,發現他在丁姨家前門外的小巷裡轉悠……反正,反正樣子挺鬼鬼祟祟的,我覺得一定有名堂。”
常寧心裡一陣咯噔,他孃的,最近晚上去丁姐家時,老覺得背後有雙眼睛盯著似的,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呢,自己的第六感覺一向很靈驗的,現在丁一龍一說,不就對上了嗎。
丁一龍瞥了常寧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領導,還有,還有史部長那張笑臉,我總覺得怪怪的,小車班好多人私下都說,忒不真誠呢。”
“別『亂』議論領導。”常寧叮囑了一句,又微微一笑道,“一龍,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既然心中有疑問,就設法去探究一番嘛,偵察兵那套玩藝,不常用也會生鏽的哦。”
“好嘞。”丁一龍心領神會的應著,一踩油門,黑『色』桑塔納轎車跑得更歡了。
家門前停著自己的越野車和丁穎的黑『色』轎車,常寧知道金未央到了,就先把丁一龍打發回去,這種時候讓他進去可不大合適。
進了院子還沒到客廳門口,就傳來了女人們的笑聲,那格格格的,一定是常常的,方巧英最豪放,哈哈,笑起來的時候很投入,丁穎總是無聲的淺笑居多,實在憋不住了就嘻嘻幾聲,如此說來,那噝噝噝的合齒笑聲,準是金未央的,歡快中帶著矜持。
無產階級女人和資產階級女人在一起,能引起笑聲連連的共同話語,肯定是她們共同的男人了。
常寧喜孜孜的進了客廳,當著其他女人的面,大大方方的給了金未央一個大熊抱,害得她立即紅起臉來,“小少爺,這裡不是香港呢。”
在沙發上坐下,說了一些路上的事後,常寧微笑著問道:“剛才你們在笑什麼呀,我遠遠就聽見了的,是不是在背後說我的壞話呀?”
金未央含笑說道:“小少爺,常常姑娘在說你小時候的事,你,你可真逗。”
四個女人又一齊鬨笑起來,把常寧整得莫名其妙的,只得跟著傻笑起來,“呵呵,丫頭她知道多少啊,我的英雄事蹟多了去了,要是寫成書,肯定比四大名著加起來還多,哪天我不當這破官了,就回家寫書,給我的兒子孫子們看去。”
方巧英笑道:“那你給我們說說,當年那個縣劇院走麥城的故事吧,說完了就開飯。”
常寧的臉難得的紅了起來,狠狠的瞪了常常一眼,嚇得她趕緊往丁穎身後躲。
“嘿嘿,你們女人真他孃的八卦,”常寧訕訕的一笑,無奈的嘆口氣說道,“唉,我這不很長的人生道路中,總結出很多真理,其中一條就是,不能跟女人一起做壞事,悲劇啊悲劇,臭丫頭,你把我有生以來最大的秘密給出賣嘍。”
丁穎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