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城,市委大院。
市委宣傳部長虞挺華,邁著方步,慢悠悠的走進市委書記孫華洋的辦公室。
名字裡都有一個華,在市委大院裡都以文質彬彬的形象著稱,雖然不是同一個圈子裡的人,但兩個人私交甚篤,還是節假日騎著腳踏車出門垂釣的好友。
孫華洋陪著虞挺華坐下,一邊喝著茶,一邊說道,“老虞,市第三建築公司那個案子,你們宣傳口要把緊尺度啊,家醜不能太過外揚嘛。”
虞挺華點著頭,“我剛給他們開會強調過,著重剖析案子裡的制度漏洞。”
“這倒也是,我都搞不清楚,十多家公司競標,怎麼可能就讓人家中標了呢?”
虞挺華微笑著說道:“其實也很簡單,說穿了一分不值……我舉其中一例,中標者先拿用錢送到了位,搞定了領導,領導就讓送錢人設定對自己絕對有利的條件,最簡單的手段,就是在競標前突然抬高准入條件,規定五天之內打入的資金,必須超過兩千萬元,他們自己事先偷偷地湊足了這筆資金,可一般的企業,不可能在五天之內湊夠兩千萬元,這樣,就等於把其他大部分競拍者排除在外,自己即可以以超低的價格中標。”
“是啊,還有一條,一把手的問題,無論地方還是部門,一把手大權獨攬,說一不二,象個十足的土皇帝,比軍閥有過之而無不及,所謂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市建設局哪怕有一點民主作風,市第三建築公司的案子就不會發生了。”
虞挺華笑著點頭道:“老孫你放心,我們宣傳口不會給市委找麻煩的,宣傳總要有分寸的麼,既不能小題大做,也不能小事化了。”
看了虞挺華一眼,孫華洋呵呵的笑起來,“老虞,你這是有感而發啊。”
“算是吧。”
“針對我的?”
“算是吧。”
孫華洋奇道:“咦……奇了怪了,我幾時得罪你老虞了呢。”
虞挺華說道:“你老孫得罪我的朋友了,小常寫的論文《論淡化權力》,那不過僅僅是一種學術討論而已,不該成為你老孫在市黨校講話時批判的物件,誰都知道,那是京城裡有心人搞出來的,你老孫不該瞎湊這個熱鬧吧。”
苦苦一笑,孫華洋說道:“老虞,我看你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倒象是為小半仙來當說客的。”
“哈哈,明人不做暗事,宣傳部長麼,當說客正好能發揮我的特長。”虞挺華笑著說道。
幽默,與政治的關係向來曖昧綿長,因為幽默對政治來說,是一劑安慰『藥』,它可化解緊張,鬆弛對立,讓事情看起來,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老虞,咱們之間的交往可是有言在先,不要涉及小半仙的事情,你犯規了吧。”
孫華洋的語氣裡,雖然略帶著幾分責備,但虞挺華聽得出,他並不排斥提到常寧。
虞挺華也不是一般人,他手握致命武器,所以就索『性』說出自己的來意。
“老孫啊,我是拿你當朋友我才來的,關於亞陸有限公司收購寧州鋼鐵廠的事,寧州方面已經提過三次了,你也該拿出自己的態度了吧。”
孫華輕輕嘆了一口氣,端杯喝了幾口茶,微笑著說道:“我要是直接拒絕,你們會說我公報私仇,我要是同意,老謝會認為我越俎代庖,畢竟是他市長的份內事嘛,鄭付書記也會找茬說我以權謀私,因為我前妻在範氏集團公司工作,女兒也是由範氏集團公司擔保出國留學,我為難啊,”
“事關湖城寧州兩個城市的合作關糸,你這個一把手總要有個態度吧,誰都知道,寧州鋼鐵廠已成了一個無底洞,一光我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每年就要白扔三四千萬元呢。”
孫華洋微微的點著頭,“我想,上常委會,來一回民主集中制,你看怎麼樣?”
“扯淡吧你,你我還不知道民主集中制的真髓嗎。”虞挺華揮著手笑道。
這也是官場的潛規則之一,不要相信民主集中制,也不要相信集體討論和組織決定,因為一切真正的議事,統統都是在絕密中進行的,無論謀官者還是謀事者,事先把把工作做到位,先搞定了一把手,那麼,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一把手首肯了,就會找班子其他成員個別談話,說想安排某某人到某某位置,或某事該如何決斷,被談話者深知土皇帝的厲害,只好隨聲附和,落得送個順水人情,這就算先讓大家統一了思想,然後再召開班子會議,走一下集體討論和組織決定的過場,就象上級確定下級的人事一樣,四套班子成員先被上級秘密定了,之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