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岙大隊座落在青陽山的山腳下,對面就是面積達五平方公里的白水潭,全大隊一千二百多口,由常家村和周邊幾個小村落組成,大部分人都姓常,以前就叫常家村,據說當年有個上面的領導下來視察,看到常家村背山面水,兩面石壁相抱,地勢險要,是三個公社通往縣城的必經之處,遂一時興起,把常家村改成了石岙村,為此幾十年來常姓人一直耿耿於懷。
常家村的村口有一條長年乾涸的溪溝,是水洋公社和白水公社的分界線,溪溝上有一座寬兩米的石拱橋,叫連水橋,過了橋不遠就是白水潭,因為地勢高,站在村口也能看到白水潭,當然因為大旱,水位下降,現在只能是見潭不見水了。
村口兩邊各有一個大石崗,比村裡其他地方明顯高出一截,一邊是大隊部、常家祠堂和一座叫清涼寺的小寺院,另一邊的石崗上,除了石岙小學,還有常寧和老區長兩戶人家。
常寧家的門口,正圍著黑壓壓的大片人群,幾乎清一色的大老爺們,足有百多號人,都是手拿肩扛的,除了鋤頭扁擔之類,還有獵槍火槍的,秩序倒還不亂,但頗有同仇敵愾之勢,常寧的老舅常學軍,揹著一支*,站在門口解釋著什麼,不知誰眼尖,看到了石崗下的牛車,就開始嚷嚷起來,“常哥回來了”,“寧叔回來了”,常寧的輩份高,村裡有的小孩見了還叫他叔公的。
常寧急忙跳下牛車,敏捷的跨過幾十級石階,很快來到了人群前,來回瞧了瞧,看到王群青和黃小冬也拿著鐵釺站在那裡,身旁就是搗蛋鬼表弟常衛國,臉就倏地沉下來了。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你們想找死啊?”常寧怒吼著,“都給我滾回家去,吃了晚飯,老老實實去小學操場看電影。”
常衛國拿著一把榔頭振臂高呼:“報仇,哥,我們要殺到蔡家莊,為你報仇。”
“對,蔡家莊太欺負人了,我們咽不下這口氣。”有人在附和。
“剷平蔡家莊。”
“宰了蔡老虎。”
常寧朝身邊的常學軍眨了一眼,常學軍會意,摘下肩上的*,“譁”的一聲開了槍機,常寧單手接過來,朝著天上一扣扳機,“啪啪啪”就是一梭子子彈飛了出去。
現場立刻鴉雀無聲,常寧惡狠狠的罵道:“他孃的,還有誰再說報仇兩個字嗎?我廢了他的兩條狗腿,報仇,你們配麼,我告訴你們,如今我好歹也是公社的幹部,要報仇還用你們這幫土崽子幫忙,笑話,我從小到大和人打架,幾時找過你們幫忙,都給我滾,誰不聽我的話,以後就別再登我家的家門。”
人群漸漸的散去,常寧把槍交還給常學軍,瞪了王君青和黃小冬一眼,兩人見勢不妙趕緊開溜,一邊的常衛國正欲撥腿,常寧一個箭步上去,早揪住了他的長頭髮。
常衛國嚇得慌忙丟了榔頭,結結巴巴的求饒起來,“哥,我錯了,我,我下次不敢了呀,二叔,你快勸勸我哥啊,虞叔叔,於醫生,你們說句話呀,大姑,你快出來,救命啊,哎喲。”
常寧也不打話,一手抓著常衛國,提起腿在他身上飛快的招呼起來。
於瑾和杜秋蘭看得目瞪口呆,虞挺華欲上前相勸,卻被一旁的常學軍拉住了。
常衛國鬼哭狼嚎了一陣,常寧最後飛起一腳,將他踹了出去,常衛國在石板路上滾了幾圈,爬起來看也不看的抱頭鼠竄而去。
“唉,”常學軍對著常寧和虞挺華嘆道,“這小子啊,自從我大哥去世以後,越發的亂七八糟嘍。”
常寧說道:“老舅,你也別太擔心,我和羅部長商量商量,下半年徵兵,把他弄到部隊裡去整整。”
虞挺華也道:“我看行,衛國一看就是塊當兵的料。”
這時,常寧家的門口,出現了一位清秀的女子,身穿藍色的卡嘰襯衫,一頭披肩長髮,一手拄著鋤頭,臉上卻是遍佈笑意,常寧一瞧樂了,老孃威風啊。
常學軍一瞅欲溜,“小常,你老孃還在氣頭上,我可不敢接招,走了走了。”
常寧笑道:“老舅,留下來陪老虞喝幾盅啊。”
“啊,改天,改天,今天沒法和我老姐溝通喲。”常學軍向虞挺華三人打個招呼,趕緊撥腿溜了。
“常秀娟同志,我親愛老孃哎,你今天唱的是哪一曲啊,哎喲。”常寧一邊親熱的喊著,一邊走到了門口邊。
常秀娟扔了鋤頭,笑吟吟的揪住了常寧的耳朵,只見嘴動不聞音。
常寧抱著頭嚷道:“老孃,有客人,有女客人來了。”
常秀娟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