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興華點點頭,重又起身,在偌大的辦公室裡來回踱著,一邊繼續說道:
“一個家族,乃至一個家庭的興衰,除了外部環境的影響,主要還是內部的因素在起作用,‘富不過三代’,‘官不出五服’,這些民間總結的老話,無不證明了這個道,『潮』起『潮』落,有生有滅,是很正常的現象,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一個家庭,其主要人物只要稍有不慎,整個家庭就會煙飛灰滅,消逝在浩浩的歷史長河裡,你讀過黨史吧,只要稍加註意,就會發現,不過短短的七十五年,有多少元勳級的人物,其後人還有多少活躍在當今的政治舞臺上?”
聽著仇興華的細說,常寧忽然想到剛從書裡學來的兩句詩,覺得還算應景,便乘著仇興華停頓的時候唸了出來,“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
仇興華微笑著點了點頭,“再來說說你現在所處的東南地區吧,當初老爺子是希望你堂叔寧曉平有所作為的,但是,單純從這方面衡量寧曉平,顯然他沒有完成老爺子的重託,是令人失望的,可是,寧曉平做了他該做的和能做的,這些年下來,他在安山省還是掌握了一些話語權的,人稱他是‘安山王’,不是沒有根據的,因為他的樸實,他的勤奮,他的實幹,讓他深得廣大幹部群眾的喜愛,你剛剛又帶他去見了五號,安山省是五號的家鄉,如此一來,寧曉平在安山省的地位得到了鞏固,只會往上而不會往下。”
常寧實事求是的評價道:“老領導,我這四位叔叔,現在能依靠的,就剩下這位老實人堂叔了,開疆拓土雖不成,但守業安家尚可待啊,我想在明年把他也往上拉一拉呢。”
“應該問題不大……哈哈,你小子也學起‘跑官’來了,還敢跑到五號那裡要官,膽子夠大喲。”
常寧咧嘴樂了,“五號會理解的,我這不是沒法子嗎,這年頭,不跑不喊的人,是要吃虧的。”
“繼續我們原來的話題吧……在東南地區,正因為你的橫空出世,才徹底的改變了各方的力量對比,五省一市,安山省是三分天下有其一,之江省和西江省,牢牢掌握在你的手中,東閩省,至少也有你的一席之地,對於蘇東省,據我所知,你也已經開始了滲透,而東海市,因為與你成為了忘年之交,‘東海王’王群驥也樂於與你交流乾部,你當可乘機進入東海……整個東南地區,你已是到達‘一覽眾山小’的境界了。”
常寧沉默良久,才問道:“老領導,我這樣做,會不會,會不會引起上面的猜忌呢?”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政治就是一場戰爭,你以為,客客氣氣就能贏得別人的尊重嗎,恰恰相反,只有充分展示你的實力,才能贏得包括對手在內的所有人的尊重。”
“老領導,謝謝您,謝謝您給了我鼓勵和支援,為我指明瞭前進的方向。”常寧站起身來,由衷的說道。
仇興華擺擺手,淡淡的笑道:“份內之事,何以言謝,你很少到這裡來,既然來了,就不妨多跑一些地方。”
“請老領導明示。”
“向東雲、杜國力兩位,你總要去一下吧,陳部長那裡也要去,陳付總理你是見過幾回的,也該走一走雖然不屬同一派糸,但他很肯定你的能力……總之,該跑的都要跑,就當是混個臉熟嘛。”
常寧笑道:“陳付總理一定還記得,幾年前我跟他去西南抗洪救災的事吧。”
“是啊,提起過好幾回,說你在危險面前,有大將軍的風度,敢把人家付省長罵得狗血噴道,可因為你的果斷決策,救了七千名被洪水圍困的群眾,那位付省長反而對你感激涕零。”
“呵呵,去見陳付總理,那我得找個理由,彙報工作,總要有個題目吧。”常寧壞壞的笑起來。
仇興華笑道:“寧州是中央和國務院各項新政的試點城市,你常大市長又擅長嘴上跑火車,能找不到拜見領導的理由嗎?”
“呵呵,您就損我吧,我開溜了。”
常寧說著轉身就走,剛到門口,又折了回來,“差點把國家大事給忘了。”
“哎,你小子還有什麼事?”仇興華警覺起來。
“大事,天大的事。”常寧從包裡拿出一份材料,雙手遞給了仇興華。
仇興華看也不看,扔到沙發上說道:“就你小子,見了領導,不是要錢,就是討專案,以為我不知道啊。”
常寧不以為然的說道:“要錢我找您?我傻啊,就您這統戰部,百分之百的清水衙門,自己也是看財政部眼『色』過日子的,小偷也不會到你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