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和那個喬安平說話的時候,儘管話音壓得很低,但近在咫尺的幾個人是聽得見的,因為他不怕別人聽見,怕只怕他們聽不見。
孫正邦和陳茂雲聽得見,因為常寧就是為他們撐腰而來的,這兩個人在以後相當長的時期內,將是他工作上得力的幫手,尤其是陳茂雲,常寧從第一眼看到起,便認定他是個難得的人才,只不過機遇不到,才暫居山間小鄉,只要給點陽光,他定當燦爛無比。
常寧更不怕張福林和幾個老傢伙們聽見,他就是來收拾他們的,萬錦人稱收拾為剃頭,他就是來剃老傢伙們頭的,手有金鋼鑽,敢攬瓷器活,剃別人的頭,可是他的拿手好戲,對於這些老傢伙,別人忌憚敬畏,但常寧的詞典裡,是從沒有過這兩個詞的。
過份的尊重等於放任縱容,等於是無原則的遷就,萬錦縣的老幹部問題,實際上就是這樣形成的,人到老時如孩童,對他們過份的遷就,才造成了萬錦縣新一代幹部難以出頭冒尖的尷尬局面,要想開創萬錦縣工作的新局面,就得需要一大批符合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標準的新幹部,而要改變現有的幹部年齡的結構問題,首先就要讓老傢伙們退下來。
據李效侖介紹,除了那另外三名付縣長年齡都在五十四歲以上外,縣屬和縣直六十多個部門的一把手,平均年齡是五十二點八歲,其中最大的已經五十八歲,五十歲以上的佔了百分之六十五,更為離譜的是,這六十多位一把手,竟然有將近五十位,還是改革開放前的“老人”,也就是說,這改革開放十餘年以來提撥的一把手,就只有區區的十來個。
四十個鄉鎮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八十餘位一二把手的平均年齡接近了五十歲,最大的已滿五十六歲,要不是這幾年,提撥了十來個象陳茂雲方洪生這樣的年輕幹部,平均年齡就高得更離譜了,一邊是年齡大,一邊又是文化程度低,這八十多個鄉鎮一把手中,高中畢業及以上的不過二十多個,而初中文化程度的就佔了五十多個,更有甚者,還有七八個是高小初小文化程度的。
政治路線確定以後,幹部就是決定『性』的因素啊。
地委書記顧思明曾對常寧說過,萬錦縣這十年來幾乎沒有一丁點進步,你就當它還處在一九七八年一九七九年吧,不能用按部就班的工作思路,而是要採取跨越式的發展方式,才能讓萬錦縣跟上時代的步伐。
這些老傢伙啊,你跟他們講形勢,他們跟你論歷史,你跟他們講道理,他們跟你擺功勞,你尊重他們,他們認為理所當然,你跟他講黨『性』,他們跟你來小腺脾氣,你真要跟他們較勁,他們卻比你還要來勁。
常寧微笑著,又徑自點上一支菸,一點也沒有尊老敬老的意思,臉上滿是狡猾的*。
“喬老爺子,當年你離開寧瑞豐和王仁悟後,就到了方國田的游擊隊裡當偵察員了吧,你們游擊隊在抗日戰爭時期,幹得是刮刮叫啊,『摸』崗哨,炸雕堡,搞情報,除漢『奸』,忙得不亦樂乎喲……呵呵,晚輩佩服啊,我不但佩服您老人家的手藝,更佩服您老人家年近古稀之年,這一身手藝還是這麼爐火純青啊。”
常寧的話是話中有話,陰陽怪氣的,喬安平焉能聽不出來?
“娃娃書記,你想聽戰鬥故事,哪天找個時間,老子給你好好的絮叨絮叨。”
喬安平一手捋著長鬍子,臉上不無得意,一個身上留著十一塊彈片的人,有資格得意一番。
“呵呵,一定一定,改日一定請喬老英雄賜教,不過,今天麼,晚輩萬分誠懇的前來,是想向您老請教一個小問題,不知老前輩肯否?”
常寧是一臉的虔誠,心裡卻在冷笑,老傢伙,你為老不尊,就不要怪我嘴上不留情面了。
“哈哈,娃娃書記,咱今天高興,給你當一回老師也成啊,說說,什麼問題都可以提。”
常寧心裡無奈的一嘆,這個頑固不化亻糟老頭,但願他能經受咱晴天霹靂的打擊了。
“多謝多謝,老爺子,我有一點想不明白,真的是不明白,您老人家偷偷拿走那麼多部門的牌子,您累不累啊?”
喬安平的身體,象觸電似的呆住了,一對老花眼直直的盯著常寧,臉『色』剎時凝固了。
“娃娃,娃娃書記你,你……”
常寧當然仍在微笑,雖然來到萬錦縣沒有多少日子,但對這裡的情況還算得上了然於胸,幾十個縣屬部門的上百塊牌子被盜,曾在西江省掀起軒然大波,後來雖然被人為的壓住了,而且萬錦縣的領導也不知道是誰幹的,但常寧可是一直裝在心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