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說吳貴龍有事,那就肯定有事,在現在的萬錦縣,別人這樣說,馬應堂不會相信,常寧這樣說,他絕對深信不疑。
可是常寧的態度,又讓馬應堂捉『摸』不透,說來說去,卻大多是點到為止,忽然又閉口不談了,馬應堂也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又塞了回去,對這位娃娃書記的大手段小動作,馬應堂自有體會,再說下去,就要涉及到敏感的人事問題了,人事問題就是最大的政治,這個道理馬應堂豈能不懂,既是吳貴龍的師弟,又是下級,縣裡的政治是常委會的專利,他根本沒那個資格,瓜田李下,他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閉嘴。
回到縣裡後,連著兩天,縣委大院風平浪靜,大家都忙著自己的事,元旦已過,臘月將到,縣公安局刑警隊付隊長李立秋被逮捕之事,猶如曠野中的一個坑窪,被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給淹沒了。
說是風平浪靜,其實卻是暗流湧動,就連馬應堂的老婆都吹起了“枕邊風”。
這天,馬應堂剛回家,在縣紀委工作的老婆方芸芸,興沖沖的過來說道:“老馬,這次你的機會來了。”
“我什麼機會?工資剛剛漲過,正科級在今年年初也落實了,我還有什麼機會。”馬應堂好奇的說道。
方芸芸白了一眼說道:“還裝,你們公安局的人啊,別老自以為是了,論小道訊息,我們紀委不比你們差。”
“你又聽到什麼小道訊息了,芸芸,別跟著瞎議論啊,我們公安局能有什麼事,沒什麼事嘛。”
“裝,裝,跟自己老婆還裝,老馬,你是不是當便衣當出『毛』病來了。”方芸芸在馬應堂的手臂上擰了一把,撇著嘴說道,“我問你,李立秋出事了,連全縣的老百姓都知道,他是吳貴龍的第一親信,吳貴龍這麼包庇他,能沒有事嗎,吳貴龍有事,你這個公安局的二把手,不就有進步機會了嗎?”
馬應堂笑道:“呵呵,行呀,我看你們紀委改成組織部算了。”
“真的,老馬,大家早就私下議論開了,吳貴龍要是下了,只要上面不派人,你的機會就最大,千萬不可錯過了,你今年已經四十一歲,再有一個月就是四十二歲,這樣的機會不多啦。”
馬應堂板起臉道:“說什麼那,芸芸,老吳是我師兄,我怎麼能做落井下石的事呢。”
“呸,誰讓你落井下石了,撥起蘿蔔帶出泥,李立秋出事,他吳貴龍絕對脫不了幹糸,出事是早晚的嘛。”
馬應堂苦笑著說道:“芸芸,你傻了吧,我的正科級剛落實才不到一年,就是老吳下了,輪也輪不到我呀,這事最好別說了,傳出去讓人笑話。”
在縣紀委辦公室當會計的方芸芸,卻比老公更有政治頭腦,她拿手戳了一下馬應堂的腦袋,認真的說道:“老馬,不管怎麼樣,這個問題你要重視起來,你別小看自己,我看常書記用人不拘一格,什麼可能都會發生,林正道、孫正邦、陳茂雲、皮春陽等人,以前誰能想得到他們有現在的地位,還不是照樣冒出來了,總之,你要緊跟常書記,找個機會在常書記面前表達一下自己的意思。”
馬應堂不住的搖頭,不管怎麼想怎麼做,自己的老婆有一句話,倒夠得上是真知灼言,緊跟常書記,是現在萬錦縣的政治主流,他馬應堂最不懂政治,這個大方向豈能不知。
不當將軍計程車兵不是好士兵,可是,又有幾個士兵能當上將軍呢,想歸想做歸做,馬應堂不是沒有想法,可他又是萬錦縣有名的淡定哥,在付科級的位置上待了九年,都沒有一句怨言,現在剛落實正科級不到一年,他能敢想敢做嗎。
刑警隊長馮小林從南江市回來了,帶回了足足八個檔案袋的材料,馬應堂不敢怠慢,來不及開啟細看,當即便親自送到了常寧那裡。
常寧正在接一個電話,秘書李州騰笑著請馬應堂在外間坐下,“馬局,你不來則已,一來就搬這麼多材料,說好了,我可不管啊,麻煩你待會自己送進去。”
馬應堂也正想坐一會,便笑道:“行行,你李大秘書的指示,我敢不服從嗎?”
李州騰也跟著笑,指著馬應堂帶來的一堆檔案袋說:“呵呵,你一個公安局就送這麼多材料來,非挨領導的罵不可喲。”心裡說,領導最怕看材料了,照你公安局的送法,還不把領導的辦公室堆滿啊。
“哈哈,不關你事,我自己送進去好了,要罵也罵不到你。”
馬應堂平時很少來常寧的辦公室,他向來守規矩,不敢輕易越級彙報工作,有事都先找吳貴龍請示商量,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他總覺得心裡有見見常寧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