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蔣璃從沒想過他是被人一路抬回滄陵,就這麼躺在她眼前,不能睜眼,不能動彈,不能跟她說,囡囡,原諒我好嗎……
他瘦了好多。
也黑了不少。胡
子拉渣的,跟個野夫似的。楊
遠畢竟是個糙漢子,怎麼可能把他照顧得事無鉅細?這麼個有潔癖的男人,平日裡最注重形象,別說鬍子滿臉了,靑虛虛一片的時候都不曾有過。
想著明天怎麼著也得買只剃鬚刀,總不能拿著菜刀給他刮鬍子吧。蔣
璃又瞅了他半天。
覺得,其實他留鬍子也怪好看的。又
過了一會兒,她打了山泉水,並不燒開,只隔著炭火溫熱,在洗手間裡取了新的帕子,先消毒再浸溼,給陸東深擦身子。數
月不見,冷不丁一掀他的衣服,男性結實肌肉帶著熟悉氣息撲面而來時,還真叫她眼睛燙了一下。想
著這副健碩身軀,一度是跟她夜夜歡好旖旎纏綿。
他是她生命中最親密的男人,也是平生最令她費思量的男人。蔣
璃給他細細擦了身體,心想著這楊遠也是值得託付的,否則陸東深怎會性命相交?
平心而論,要是楊遠就把陸東深往她這一擱,再來一句:我不管了,總之交給你了,你看著辦。那
她會不管?蔣
璃心知肚明,自己會管。
楊遠那個實心眼的,果真是關心則亂。
給陸東深擦完了身子,蔣璃又細細打量了一番,看完前胸又看後背,再反過來看前胸。
果真是一點傷痕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想
了想,蔣璃又跑到書房拿了放大鏡來,藉著臥室的光亮在再次觀察。她
怎麼之前就沒想到呢?放
大鏡下,再細的毛孔也被放大,還有汗毛根根分明,面板上絲毫的損傷都能納入眼底。她
看到了傷痕。極
細極淡,若用肉眼打量還真是不容易察覺。放
大鏡一路朝下,果然,靠近人魚線的位置有刀傷,可也恢復得不錯,連刀口大小都看不出了。蔣
璃皺了眉頭。陸
東深的面板癒合功能這麼強嗎?這
有點不合常理。饒
尊進屋的時候,驚愕地瞧見這一幕:躺在床上的陸東深,半裸著上身,下面穿了條家居褲,蔣璃背對著門口這邊,頭埋得很低,位置正好在陸東深的小腹……
饒尊出聲“哎呀”了一聲,緊跟著抗議嚷嚷,“這還沒到半夜呢,你能收斂點嗎?”蔣
璃原本心思都在傷痕檢查上,冷不丁聽這麼一聲,手一抖,放大鏡落地。她轉頭,瞪著饒尊,“你怎麼又來了?”
很閒嗎?
饒尊這才瞧見地上的放大鏡,方知自己剛剛想偏了,走上前忍著笑,替她拾起放大鏡,“我這不是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來嗎?你這是幹什麼呢?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你在佔他便宜。”
蔣璃一把奪過放大鏡,“我在看他身上的舊傷,饒尊,你這個人思想可真齷齪。”
饒尊可真是冤得要命,但凡誰剛進屋瞧見那一出都會往旁了想吧?
“哪來的舊傷?”他掃了一眼陸東深身上,“我身上的疤都比他多!”蔣
璃也不看了,起身把放大鏡往床頭櫃上一放,“那是你眼拙看不出來。”細
細打量下,陸東深身上的傷疤的確不少,細而淺,真是太奇怪了。饒
尊來了興致,又是一番打量。蔣
璃見狀,將毯子往陸東深赤裸的上半身一蓋,遮住了饒尊的視線。饒尊哼笑,“至於嗎?我受傷住院那會,陸東深可沒少埋汰我。”當
時他骨折吊著直哼哼,陸東深就問他,三歲小孩啊?要不要給你播點動畫片轉移注意力?現
在輪到他半死不活地躺在這,活該,老天長眼。
蔣璃沒搭理他。
“臉上這傷可不小啊。”饒尊嘖嘖出聲,“估計好了也得留疤吧?”蔣
璃慢悠悠打碎了饒尊的幸災樂禍,“留不了疤。”饒
尊噎了一下,“為什麼?”
“都是表皮傷,再說了,還有藥膏。”
饒尊不樂意了,往椅子上一坐,拿手指敲桌子,“我說你也太偏心了吧!口口聲聲把我當哥當朋友的,有你這麼做朋友當妹妹的嗎?”
“我怎麼了?”
饒尊坐不住又起來了,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