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出面壓制和澄清這番口誅筆伐。
陸門集團沒必要,蔣璃不在乎。
不過就是人云亦云,時間一長也就隨風而去了。
陸東深見了三個人。
分管不同的監獄裡。
陸振名,他的二叔。
平日裡以儒雅著稱,從不顯山露水的,卻在四年前背地裡主導了追殺他的計劃。
上天憐他,若不是當時遇上了蔣璃為他吊命,他也沒那麼命大能被陳瑜的父親醫好。
現如今陸振名就坐在他面前,頭髮剃得很短,穿著囚服,相比之前清瘦了很多,臉頰都凹進去了,但是,不尷尬不狼狽,往那一坐,還是很淡定自若。
這是陸家兒郎骨子裡就有的東西,哪怕身臨絕境也不會如螻蟻般卑微無助。
“聽說二叔在裡面還不錯,學習外語習練書法,修身養性得很。”
陸東深淡聲道。
陸振名看著他輕輕一笑,又環視了周圍,“我想,任何人進了這種環境都會修身養性吧。
你坐上主席的位置,很快來看了我,依照你的性子,也不是跑過來耀武揚威的。”
“二叔是長輩,耀武揚威這種事在長輩面前做不得。”
陸東深目光沉沉,語氣也是低沉,“我只是好奇四年前的事。”
“四年前的事?”
陸振名微微抬眉,稍許後呵笑,“不是已經一清二楚了嗎?
東深啊,人人都說你是陸門裡的一頭猛虎,可在我眼裡,你是狼,是仇是恩你都記得牢實,時機一到必然回報。
四年前的事就是例子,這麼多年你一直沒鬆了調查,現在我坐在這裡,你還揪著四年前的事不放,怎麼,還沒如你所願?”
陸東深直接道,“當年貴陽生物工廠,承接的不是隻有一單配方,一直運營得順風順水,直到衛薄宗介入,我挺想問二叔一句,衛薄宗帶來的配方問題你是一早就清楚吧?”
陸振名唇角一僵,“我已經說得很清楚,當時是配方出了問題我才知道。”
陸東深作恍悟狀,“沒錯,依照二叔的說辭就是,工廠出了事,二叔你順勢而為,藉機派人打算剷除已經趕往貴陽的我。”
陸振名冷笑,“這些事你不都清楚嗎?”
“我想得卻是另一番場景啊。”
陸東深悠哉哉的,“出於我對二叔的瞭解,二叔應該是早就知道配方有問題,不過就是想要借勢助力一併剷除絆腳石而已。”
陸振名微微眯眼,“我借勢?
東深,你可別忘了貴陽生物工廠當時是你我共同負責的,我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損掉了自己的全部利益來剷除你?”
“毀掉貴陽工廠想哪能損掉二叔的利益呢?
相反,如果貴陽工廠繼續運營,那才叫折了二叔的大頭家當。”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陸振名眼裡已經沒笑了,但語氣聽上去還很平穩。
陸東深也不打算跟他繞彎子了,“貴陽工廠是陸門在內地的第一個工廠,也是當初我父親極力支援的工廠,不僅力排眾議,還投了巨資進去,目的就是想將生物專案帶進大中華區。
我和二叔同屬工廠負責人,發展得好,二叔只有苦勞,功勞就要歸在我父親頭上。
貴陽工廠一旦出事,作為負責人的二叔雖說會擔責任,可也好過繼續為我父親的聲望添磚加瓦。
衛薄宗帶著配方來,而你欣然接受,兩者都抱著目的,前者希望獲得資金和渠道繼續完善配方,後者意圖利用配方的弊端毀了工廠。
工廠出事不是偶然,二叔一早就做了安排,又在出事之前以商議公事為由叫我趕往貴陽。
你做了兩手安排,如果我沒死於工廠意外,那麼也有殺手候著要了我的命。”
說到這兒,陸東深朝後一靠,繼續說,“除掉我,就等同於拆掉我父親的兩條腿,他會因為失去長子而一蹶不振的同時,也會因為工廠利益受損而遭受股東們的苛責,他會陷入泥潭再難爬上來。
二叔,你這招一箭雙鵰玩得挺狠。”
陸振名的臉色愈發難看,目光裡也是沉沉,像是蒙上了一層陰霾,不見盡頭。
良久後,那眼裡的沉色才散去,他盯著陸東深忽而笑了,“我終於明白起白輸給你的原因了。”
他的身子微微前傾,面色又恢復慣常,低嘆一聲,“但是,你說的這些,有證據證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