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來說,他們打死了野駱駝。
一槍致命。
蔣璃看了傷口,血淋漓的,這可不像是普通鉛彈槍那麼簡單。
有保鏢搜出他們盜獵時的槍支,類似老式獵槍,子彈都是特製的。
老人一個勁地惋惜,“這可是頭母駱駝啊……”連人帶駱駝一併押回了老人的住所,這期間三個盜獵者連連求饒,許是覺得饒尊他們幾個不好說話,就求老人網開一面,一口一個“大爺,我們再也不敢了”……聽得饒尊心煩,挨個又補了一腳,呵罵道,“大爺永遠是你大爺,但是違法的事,叫爹也沒用。”
饒尊報了警。
等警察趕到後,老人將事件經過一五一十道出來,又給警方看了被打死的野駱駝,證據確鑿,行徑不容原諒,警方二話沒說就將三人正式逮捕,押送警車。
又稱讚了老人家保護野生動物的行為,老人連連擺手,嘆氣道,“在這生活時間長了,這些個動物就像是家人似的了。”
今晚出警的頭頭對老人家尚且熟識,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又對饒尊他們一群人的出現感到奇怪。
饒尊只是說,他們是旅行愛好者,想來一次沙漠穿越,路過老人家後停腳歇息。
帶頭的人瞭然,提醒他們,“大漠裡很危險,能不去就不去,周邊溜達溜達風景也挺好。”
送走了操碎心的警察叔叔,老人家又在碎碎念,“這些年國家管得嚴,像是野羚羊野駱駝什麼的都受到保護,盜獵的人不多了但也還是有,今晚這夥人應該是年初的時候就盯上這邊了,那時候我就遇上過一次,但那次他們沒得手……哎,這種盜獵啊,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沒了呢?”
這個問題誰都回答不上來。
買賣存在一天,殺戮就能延續一天。
蔣璃全權負責野駱駝。
她避開帳篷區,找了塊空地,以胡楊木搭了簡單的臺子,野駱駝的屍體擱置中央。
沙地綠植稀少,只能採到駱駝刺,她便採了些圍在野駱駝周圍,又用一些布頭編了七彩吉祥結,掛至在胡楊木上,又掛了只在駱駝頭上。
老人家看著不解,問她要做什麼。
蔣璃沒隱瞞,說,“在我生活的地方,萬物平等,動物和人一樣,生命都很珍貴,所以,我們會給死去的動作做祭,為它送福,希望它能一路好走。”
老人不說話了,但也沒走開,就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蔣璃的行為。
做祭這種事,三分假七分真。
滄陵人有信仰,尤其是殯葬這件事尤為重視,事死如事生,所以都要做一些祭祀活動,只是為了往生平安。
對於這種事蔣璃不信,人死如燈滅,就算做再大的祭奠死人也不知道,無非是做給活人看的,讓生者有個心理安慰。
但她尊重這種習俗,正所謂入鄉隨俗,她並不想去做那個改變者。
滄陵人的善良恰恰就在此了,尊重生命。
然而,給動物做祭這件事是蔣璃瞎編的,說這番話做這凡事,她只是衝著老人家去的。
老人的那句“在這生活時間長了,這些個動物就像是家人似的了”的話並非矯情,他常年生活在荒蕪之地,見到的人可能都沒有動物多,自然而然就會更加尊重生命。
所以,蔣璃出於對生命的尊重來做祭奠是真,打著家鄉的習俗是假,目的不過就是博個老人的共鳴。
果不其然,整個過程中老人看得認真,臉色也很嚴肅,看得出他是打心眼裡相信這種祭奠方式。
儀式的時間不長,十多分鐘,蔣璃是取其精華去之糟粕。
儀式前腳剛完事,後腳老人就叫住了蔣璃,示意她有話說。
這一刻蔣璃的心臟不知怎的就怦怦狂跳,她有預感,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將會將現狀徹底推翻。
老人將她叫進了屋裡。
窗外蒙蒙亮,按照原定計劃正是他們幾個出發入大漠的時間。
桌上的蠟燭燃了大半截,蠟液堆了半燭高,光亮不明,搖曳不定。
老人所在的房間不大,一些日用品堆了大半個屋子,都是大半生的家當,有不少都有些年代了,但老人還是沒捨得扔。
蔣璃和阮琦當時幫著收拾房間的時候都給有序拾掇好了,所以現在這個屋子裡看上去整齊很多。
土炕上趴著只土貓,毛灰蹡蹡的,後脊樑的一撮毛都幹粘了,見蔣璃進來後也沒警覺,就懶洋洋地挑起一隻眼的眼皮瞅了瞅,然後又瞌睡去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