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個時候她就很想問他,為什麼?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把她推開?
惟有痛能壓痛。
所以,她成全了他。一
刀子捅在他身上,一刀紮了自己。陸
東深見她沉默不語,生怕她不收,低聲說,“別跟一把刀子置氣。”“
誰沒事會跟這麼一把好刀置氣?”蔣璃不想情緒被他牽著走,刀子連著刀鞘一起扔進竹筐裡,“這年頭,刀子比人靠譜。”採
了紅漿果,時間還剩一大把。蔣
璃瞅著竹筐和陸東深背後的餘富,甩了句,“砍點柴回去吧。”
陸東深揹著竹筐差點一腳踩空,站穩後看著她的背影直笑,“你倒是挺捨得指使勞動力的。”
“沒什麼不捨得的,不能白養你吧。”蔣璃頭也沒回,扔了這麼一句。
砍柴有講究。沿
著陰谷向東南方向前行有樹林,枝繁葉茂最適合做柴火,有油性極佳的松木,光是撿枯枝就能成捆。陸東深的動作也利落,蔣璃這邊拾半把的時候,他那頭已經砍下大片松木了,然後再削去多餘細小枝杈只留壯枝,用繩子從中纏繞三圈,齊活。足
足兩大捆柴木,摞在一起。
蔣璃也是付出體力的,就著鬆軟的針葉地坐下休息。陸
東深確定了柴木捆結實了後走上前,蔣璃抬頭正好瞧見他的胳膊,“流血了。”她淡淡說一句。他
低頭一看,是出了血,許是剛才砍柴木劃的。
傷口也不太深,但也是結結實實的口子,傷口邊緣的血跡稍稍凝固了。他本想著隨便處理一下,轉頭就打消了念頭,朝蔣璃一伸胳膊,“怎麼辦?”蔣
璃剛把水壺開啟想喝水,見狀,恨不得把水都潑他身上。都能在狼群裡把她救出來的人,不過一道傷口,問她怎麼辦?懶得多跟他廢話,將水壺蓋好後往上一扔,“愛怎麼辦就怎麼辦。”陸
東深接過水壺,笑了笑,開啟,用水清洗了傷口。蔣璃雖說沒幫著處理傷口,但也能瞧出傷口的深淺來,等清洗過後,她看似隨意問了句,“劃傷的時候沒覺著疼啊?怎麼流血了都不知道?”陸
東深擰壺蓋的動作微微滯了一下,緊跟著微微一笑,“沒注意。”
四兩撥千斤。
可蔣璃是敏感察覺到他剛剛的反應。
心中狐疑更重。
受傷的又是左胳膊。陸
東深沒給她時間想太多,坐了下來,壺放一旁,伸了個懶腰,然後就勢就跟她背對背靠著了。蔣璃一愣,反應過來後身子往前傾了一下,陸東深卻喜歡故意逗弄她,順著勁後倚,壓得蔣璃快透不過氣了。
“陸東深,你給我起來!”
陸東深雙手交叉於胸前,十分逍遙,偏過頭,“還躲不躲了?”
“不躲了,你坐直!壓死我了!”蔣璃氣得咬牙。
陸東深滿意她的態度,坐起身,蔣璃這邊的腰快被壓斷了,挺直了身後,還沒等緩過神逃離,陸東深又靠過來了,早於蔣璃呵斥前開了口,“靠一會兒,我是個病人,剛才又入谷又砍柴的,現在又虛了。”
虛……你大爺的。蔣
璃強壓了想要罵人的衝動。
想把他推走,陸東深又懶洋洋地開口了,“蔣姑娘義薄雲天的,總不能看著我虛得下不了山吧?”一
句話徹底打消了蔣璃的念頭。他
話裡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真要是下不了山,那吃虧受累的肯定是她。依照現在陸東深的流氓行徑,怕是到時候藉故讓她背下山都有可能。蔣
璃忍了,不動。陸
東深倚靠著她,呼吸著來自她身上的清香,曬著被葉脈過濾後的陽光,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說了句,“聰明的姑娘。”蔣
璃不吱聲。
心想著儘量別招惹他,也不給他任何落下話柄的機會。要
不然,粘包賴。見
她不搭理自己,陸東深也沒惱。兩
人彼此靠著,彼此借力,倒是松坦了不少。
陸東深從衣兜裡掏出個物件,蔣璃跟他背對背,也不知道他拿了什麼東西。很
快,悠揚的曲調響起。像
是陶壎的聲音,卻又比陶壎低沉。曲
子幽幽,聽著蒼涼又綿長,靜寂又曠遠。
蔣璃忍不住闔眼。
呼吸間是蒼蒼松木香,曲調似將她帶入禪寺、大漠,又隨著葉落和浮雲領她進了尋常巷陌,掬水望月,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