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從地上撿起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這似乎是被啃得很乾淨的蘋果核。
那中老年男子吞嚥了口唾沫,將手裡骯髒的裹滿泥土的果核塞入口中,啪嘰咬得稀爛,然後熟練地全部吃下,沒絲毫殘留。
看著克萊恩詫異的目光,他抹了下嘴,聳了聳肩,苦澀笑道:
“我快三天沒吃東西了。”
這句話霍然擊中了克萊恩的心靈,讓他有了難以言喻的觸動。
他無聲嘆了口氣,微笑道:
“不好意思,剛才沒做自我介紹,我是一名記者,正在做關於流浪漢的報道,我能採訪你嗎?我們去前面那個咖啡館。”
那中老年男子愣了一下,旋即笑道:
“沒有問題,裡面比街上溫暖很多。”
“如果你能在採訪完,多停留一會,讓我可以在裡面睡半個小時,不,一刻鐘,那就更好了。”
克萊恩張了張嘴,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乾脆就那樣沉默地領著“採訪物件”進入街口的廉價咖啡館。
咖啡館的桌椅都相當油膩,裡面由於有牆壁和窗戶,客人也不少,平均溫度確實要高於街上許多。
那中老年男子抓了抓喉嚨,掩飾自己因為香味而蠕動的喉結。
克萊恩示意他坐下,自己來到點餐的地方,要了兩大杯茶水,一盤嫩豌豆燉羔羊肉,兩條麵包,兩塊吐司,一份劣質黃油,一份人工奶油,總計17.5便士。
“吃吧,吃飽才能採訪。”等到食物給齊,克萊恩將他們端回了自己那張桌子。
“給我的?”那中老年男子又期待又驚訝地問道。
“除了一塊吐司和一杯茶水,其他都是你的。”克萊恩微笑回應。
那中老年男子擦了擦眼睛,略顯哽咽地說道:
“……你,你真是一位好心人。”
“餓了很久的情況下,不要吃太急。”克萊恩叮囑道。
“我知道,我有個老夥計就是這樣死的。”那中老年男子努力放慢速度地吃著,時不時端起茶水,咕嚕喝上一大口。
克萊恩簡單地解決了吐司,就那樣安靜地看著,等待對方吃完。
“呼,我有三個月,不,半年沒吃這麼飽了,在濟貧院裡,食物剛好夠而已。”過了一陣,那中老年男士放下了勺子,面前是空空的餐盤。
克萊恩假裝自己是記者,隨口問道:
“你是怎麼成為流浪漢的?”
“這是一件不走運的事情,我原本是個還算不錯的工人,有個妻子,有兩個可愛的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但幾年前,一場傳染性疾病奪走了他們,我也住了很久的院,失去了工作,失去了財富,失去了家庭,從那開始,我就經常找不到工作,沒錢租房,沒錢吃東西,只能流浪在不同的街道和某些公園,這讓我變得很虛弱,也就更難找到工作……”那中老年男子麻木裡帶著些許回味和悲傷地說道。
他喝了口茶水,嘆息著再次開口:
“我只能等待進入濟貧院的機會,但你知道的,每個濟貧院都有數量的限制,運氣好,排隊及時,我就可以好好過幾天,稍微恢復點體力,然後找到一份臨時的工作,嗯,臨時的,很快,我又會失業,再次重複之前的過程,我不知道我還能這樣堅持多久。”
“我本該是個好工人的。”
克萊恩想了想道:“你還有幾根香菸?”
“沒幾根了。”中老年男子苦澀笑道,“這是我最後的財產,我被房東趕出來的時候僅剩的東西,呵,進濟貧院是不能帶它們的,我會將它們偷偷藏在衣服的縫隙裡。只有最艱難的時候,我才拿出來吸一根,讓自己有個盼頭,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我給你講啊,我當初可是個好工人。”
克萊恩不是專業的記者,一下竟不知道該問什麼。
他扭頭望向窗外,看見了一張張有明顯飢餓色彩的臉孔。
有的還算清醒,這是東區的居民,有的麻木疲憊得不像人類,這是流浪漢。
兩者並沒有明顯的間隔,前者很容易就變成後者,比如我面前的先生……克萊恩回過頭來,卻發現那位中老年男子睡著了,蜷縮在椅子上睡著了。
默然了幾分鐘,克萊恩才過去拍醒對方,給了他一把銅便士:
“這是採訪費用。”
“好,好的,謝謝,謝謝!”中老年男子一時沒有回過神來,等克萊恩走到門口,他才拔高聲音道,“我會去廉價旅館洗個澡,好好睡一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