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個新開拓領到底有多少土地和糧食,竟然能養這麼多人。
山姆並不是很喜歡這種運人的船——因為這種船往往沒什麼活計可幹,船主們通常是收了奴隸販子或者那位“高文?塞西爾”公爵的錢,就負責把人送到塞西爾領,他們在坦桑鎮這裡停留只是補充點淨水和乾糧而已。
不過也說不定,有一些船主只是捎帶手的運人,他們的船艙裡還會堆著別的貨物,那些奴隸和流民就跟貨物睡在一起——這種情況下還是有些事情可幹的。
正這麼想著,山姆就看到遠處的碼頭老爺對自己揮了揮手,又抬手指著那艘剛靠上棧橋的、有著紅色船舷的船,看到這個指示,他趕緊停下胡思亂想,加快腳步向著那艘船走去。
船靠穩了,跳板放了下來,一個穿著褐色棉衣的船老大走出來,跟山姆點點頭:“叫幾個手腳利落的騾子,船艙裡的酒桶都卸下來。”
山姆招呼了足夠的人手,然後自己跳上船,跟著船老大來到船艙口,開啟那個蓋板之後他探頭往裡面看了一眼。
他看到船艙裡堆滿了酒桶,幾乎就沒有給人待的地方,而他之前看到的那些個驚惶視線的主人——那些人都蜷縮著待在酒桶之間的縫隙裡,一個個形容枯槁,面色蒼白。
山姆皺了皺眉,這些人在這裡連坐下休息的地方都很侷促,更不用說躺下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來的,又在這種糟糕的環境裡待了多久——但有一點很明顯,這些人對於船老大而言肯定不如那些酒值錢。
可奇怪的是,這些人並不是衣著破爛的奴隸,看起來也不像流民,他們中有幾個人甚至還穿著體面的毛料衣服——這些人是從哪來的?
趁著夥計們幹活的時候,山姆去跟站在旁邊監工的水手長攀談起來——他可不敢跟船主說話,船主那可是真正的體面人——他問起了貨倉裡那些人不人鬼不鬼,卻偏偏穿著好衣服的“搭船客”的來歷,作為一個在碼頭上討生活的人,打聽一些船上的事兒可是他回去之後在酒館裡跟人吹牛的資本。
“他們?聖靈平原來的,”水手長朝旁邊吐了口唾沫,“逃難的。”
“聖靈平原?那可遠著吶!”山姆露出驚訝的神色,“他們跑這麼遠來幹什麼?”
“都是血神教徒,還有幾個暗影教派的,”水手長隨口說道,“據說他們當地的教堂裡有人跟邪教徒有染,連帶著經常進教堂的人也被懷疑是異端了,聖靈平原那邊打殺邪教徒正厲害,聖光教會的審判庭已經燒死了上千人——這些人在當地活不下去了,就變賣家當逃了出來。”
一邊說著,水手長一邊搖搖頭:“路上還死了三個呢,怕染病,都扔河裡了。”
山姆一聽跟邪教徒有關係,頓時渾身汗毛一緊,再看向船艙裡那些搭船客的時候眼神都彆扭起來——他看著那些人,就好像那些人裡真的藏著幾個邪教徒似的。
“看你那膽小的樣——這些人不下船,他們要一直送到塞西爾領去,”水手長看到山姆這模樣,忍不住搖著頭,“不過塞西爾領那邊要不要這些人就兩說了,畢竟是跟異端沾邊的……如果不要,這些人就得扔到荒郊野外去,但那也比燒死強。”
山姆擦了擦自己的紅鼻頭,心中突然有點彆扭。
他信的就是血神。
本來已經開始轉暖的風,這時候似乎又寒冷起來。
而在同一時間,塞西爾領唯一的聖光教堂中,牧師萊特結束了他的早間禱告。
他是個虔誠的信徒,熱衷於佈道的牧師——雖然很多人會被他那孔武有力的外表欺騙,然而萊特自己知道,他從來都不是個喜歡將事情付諸武力的人——尤其是把武力施加在同胞的頭上。
聖光之主庇護世人,並將可以治癒、驅邪的聖光之術教給脆弱的凡人,為的就是保護這個世界,所以聖光之道的要義也應當是保護,而非破壞——因此萊特才錘鍊了自己的肉.體,這是因為他希望哪怕真的到了要剷除邪惡的時候,他也可以用聖光之外的力量去打擊敵人,以免玷汙了這本應用於撫慰人、保護人的力量。
這是他的執著,他知道這種執著有點蠢,但他也沒打算改變。
可是前幾日送到教堂的一封信,讓他有些糾結。
萊特打掃乾淨了教堂的祈禱廳,隨後坐在最前一排的座位上,從懷裡掏出了那封來自聖靈平原的教會信函,再次把上面的東西看了一遍。
“……邪惡滋生,異教徒活躍……皆是信仰異神的無知者在汙染世間純淨的信仰……主希望這片大地恢復純潔,掃清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