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區的大門轟然倒塌了。
沒有人知道第一聲怒吼是誰發出的,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扇門是被普通人的力量推開的。
沒有超凡力量的加持,哪怕是通向教堂區的大門也不過如此。
“摧毀教堂!”“幹掉主教!”“為了那些孩子!!”
狂怒的人群在這一刻彷彿忘記了超凡者的可怕,彷彿忘記了大教堂數百年來積累的威壓,白騎士在人群前方發起了衝擊,來自卡洛爾和盧安周邊的自由傭兵和冒險家們則緊隨其後形成第二道潮水,再往後便是揮舞著鐮刀、鋤頭、手杖和草叉的農夫和商人,龐大的人群就彷彿一股泥漿之潮般湧進那扇大門,而守在門口的、數量有限的教廷騎士和士兵在第一個瞬間便被潮水淹沒了。
這是普通人對超凡勢力的第一次反抗,然而這畢竟是個超凡力量完全凌駕於凡人的世界,直接由平民衝擊教廷騎士組成的防線只能讓這場行動變成毫無意義的犧牲,所以衝鋒在最前面的,除了數十名白騎士之外便是從各地集結起來的傭兵和冒險家。
這些人至少有著相對精良的裝備,或者有著一定的超凡力量,他們已經能夠憑藉數量和教廷騎士抗衡,但他們也仍然是長期受到教會控制和壓迫的一群人,也是“平民”的一部分。
在各地投放的報紙和播出的節目不但激怒了田間地頭的百姓,也激怒了這些刀頭舔血的人群,他們自願成為衝擊大教堂的第一股鋒矢,而現在這股鋒矢已經越過了教堂區的第一道防線,並繼續向著大教堂進發。
琥珀與她的小隊混在人群中間,在越過小教堂區的廣場時,她敏銳的視線捕捉到了廣場邊緣那些晃動的人影。
那是小教堂區的神職者們——他們脫掉了顯眼的神官服飾,換上了和平民別無二致的衣服,而且在胳膊上綁著白色的布條,他們一邊沿著廣場奔跑一邊給人群指引著道路,忠實地履行著他們的職責。
琥珀鬆了口氣——那些神官不但記得帶上了白色布條作為標記,還提前把衣服換了,這實在是明智之舉。
這場怒潮註定會在半失控的狀態下席捲整個教堂區,憤怒的人群是幾乎不可能用理智來約束的,雖然在行動之前,人群之間已經反覆宣傳“胳膊上綁著白布的是盟友”這件事,但當怒火燃燒起來之後,華麗的神官長袍必然會比胳膊上的布條更加醒目。
短短十分鐘後,人群便越過了可以說毫無抵抗的小教堂區,在幾乎沒造成破壞和流血的情況下抵近了大教堂前的環形廣場。
山呼海嘯一般的怒吼聲和各式兵器、法術激起的巨響在盧安城上空迴盪著,大教堂莊嚴的門扉和華麗的彩色玻璃窗在一陣陣聲浪中發出令人不安的吱吱嘎嘎聲,一名身披金邊白袍法衣的神官狂奔著衝進大回廊,他身邊縈繞的聖光非常暗淡,一片燒焦般的傷痕覆蓋在他臉上——那是聖光衝擊手炮擊破護盾之後留下的傷。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暴徒!到處都是暴徒!”神官在迴廊中狂奔呼號著,“他們也有聖光!那些暴徒……那些暴徒手裡也有聖光!”
走廊中到處都是奔走的人,驚慌的神職者彷彿沒頭蒼蠅一般在一閃閃華麗的門扉之間跑來跑去,一名身披黑袍的戒律修士攔住了在走廊上狂奔的神官:“教廷騎士呢?士兵呢?外面防守的人呢?!”
“被衝散了!士兵被一幫突然衝出來的傭兵團給打散了,騎士被那些穿著白色盔甲的人打敗了,剩下的人擋不住他們——那些暴徒就要衝進大教堂了!!”
一聲巨響從環形廣場上傳來,中間夾雜著某些東西倒塌粉碎的巨大噪音,大教堂的玻璃窗在巨響中晃動著,一名滿臉是血的教士從遠方跑了過來:“神甫!神甫!廣場上的屏障就要破了!!”
一片絕望的喊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神術陣呢?神術陣為什麼沒有啟動?”
“小教堂區已經被攻破了——那邊的神術陣從一開始就沒啟動!”
“主教……主教在什麼地方?”
終於有人想起了盧安城的臨時主教,終於有人想起了理應在此刻主持大局的人,臉上被聖光灼傷的神官一把抓住了戒律修士的黑袍,絲毫不顧及禮節地吼叫著:“法蘭?貝朗主教在哪?!他為什麼不出現?!”
“主教在祈禱室……他在溝通神……”
“已經沒有時間了——那些暴徒就要衝進來了!”
“我去叫他!”
一聲又一聲的巨響從廣場上傳來,大教堂所有的門窗都開始搖晃,戰戰兢兢的教士和神官們聚集在這座巨型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