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提拉的話讓高文和貝爾塞提婭同時陷入了思索,它就彷彿一道閃光,在混沌錯亂的線索中突然引導著高文注意到了一些自己之前不曾注意過的細節——
如果那些位於廢土深處的邪教徒已經不再是“人類”,也不再關注廢土外面的同胞們所執行的“偉大計劃”,不再關注外面的世界,那麼他們又何必再配合“外部教會”的行動?而既然他們在長達七百年的時間裡都一直在配合外部教會的行動,就說明……
“他們一直在為我們提供資料,甚至在幫助我們滲透哨兵之塔,長達幾個世紀的時光中他們都表現的像是忠誠的同僚,這讓我們忽略了潛藏的異常,也從未考慮過這樣一群身心變異的‘同胞’是否還有著和我們相似的價值觀,”貝爾提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直到偽神之軀失控,一切化為烏有,牆外面的教會土崩瓦解,而我則終於有機會站在這裡,冷靜下來不受打擾地去思考一些東西,我才有機會看清楚這裡面的問題……”
“他們並不是在幫你們,他們只是在幫自己,”高文沉聲說道,“他們這麼多年來配合你們行動,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種‘配合’對他們有利,或者是你們有值得利用的地方……仔細回憶回憶,你們的一系列計劃中有什麼是可能被那些廢土深處的邪教徒利用上的,這或許有助於我們摸清他們的目的。”
“太多了,生化工程,環境改造,神性因子,神孽……我們進行著太多的計劃,其中每一個都可能是對他們有用的,”貝爾提拉在思索中說道,“廢土內外有著截然不同的環境,這就意味著很多實驗都只能在其中一側進行,我們和他們各自所進行的每一項研究,對於對方而言都是極為寶貴的資料來源……”
“那我們就假設這一切都是他們的目的,”貝爾塞提婭打破沉默,“貝爾提拉女士,你剛才所提到的那些計劃應該全都是由你們這些‘外部教徒’實際操作,隨後將資料共享給屏障裡面的‘內部教徒’吧?而所有這些專案的共通點在於,它們都和生物體在環境中的生存以及改造有關……”
“你想到了什麼?”高文立刻看向這位白銀女皇,神色間嚴肅起來。
“我們暫且拋開技術不談——將那些生存在宏偉之牆內部的邪教徒看成是一群‘新物種’的話,你們認為這個新物種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
“新物種?最想要的是什麼?”高文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貝爾塞提婭的話讓他產生了另外一些全新的思索,他將自己的思路從“滅世陰謀”、“邪教崇拜”之類的慣性思維中掙脫出來,當這個問題迴歸到最簡單的前提之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等等,你是說他們想要的其實是生存環境……”
“生存環境,簡單卻危險的答案,”貝爾塞提婭慢慢點了點頭,“剛鐸廢土對他們而言是一片可以生存的土地,但這片生息地現在住起來恐怕並不那麼舒服——廢土中心區是被鐵人兵團控制的深藍之井廢墟,邊緣區則是哨兵之塔監控下的警戒帶,他們只能在這二者之間的部分割槽域進行有限活動,所以……他們可能對這個局面不太滿意。”
高文的眼神變得深邃嚴肅,這一瞬間他思考了很多東西,而在他旁邊不遠處的貝爾提拉則默默轉頭看了那臺魔網終端一眼,終端上空投影出的變異樹人形象正在半空中緩緩旋轉著,那些扭曲變形的肢體和似是而非的人類面孔深處容納著非人的心智,注視良久,這位昔日的黑暗女教長才輕輕嘆了口氣,彷彿自言自語:“我們已經偏離太遠了……”
高文被這一句話從沉思中驚醒,但他抬起頭剛想說點什麼,便看到貝爾提拉突然露出了彷彿側耳傾聽的模樣,兩秒鐘後她結束了傾聽,語氣卻變得格外嚴肅:“監聽小組剛才傳來緊急聯絡,他們捕捉到了一些……非常特殊的資訊,我們最好親自去監聽中心看看。”
“監聽小組?”高文迅速反應過來對方所指的是那個在各大魔網樞紐捕捉“神秘訊號”的長期監聽專案,他的神色頓時一整——按照貝爾提拉的性格,如果不是情況真的有點特殊,她是不會這麼態度急迫的,“好,我們現在就去。”
旁邊的貝爾塞提婭卻被情況的突然變化弄的一愣,她向高文投去好奇的目光:“你們在說什麼?”
“還記得我們剛才在廣場上談論的事情麼?”高文看了這位白銀女皇一眼,“那個天線裝置——正好,現在我可以直接帶你去看看這個‘監聽’專案到底是在做什麼。”
說話間,這座由索林巨樹自行“生長”而成的客廳中已經傳來了一陣木質結構移動變形的“咔擦”聲,客廳另一端的牆壁隨之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