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弗朗西斯二世再未得到有關暗影要塞和忤逆計劃的後續情報,而他私底下的行動又不能被當時的攝政公爵知曉,於是這件事最終也就不了了之,沒有人知道國王曾經派皇家影衛去尋找過什麼古代遺物,而那枚有著特殊力量的暗影璽戒也被國王包裝成了巧合得到的強大魔法道具——如果弗朗西斯編故事的能力再高一些,他甚至可能把那枚戒指包裝成了家族流傳的寶物:在第二王朝之前,摩恩家族開枝散葉甚廣,又掌握著大量剛鐸遺物,弗朗西斯二世雖為私生子後裔,卻也有資格接觸一部分摩恩遺產,因此這方面的謊言是非常難拆穿的。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麼有一個問題就很關鍵了:是誰,想要借弗朗西斯二世之手得到暗影要塞裡的“遺產”,或者說的更直接一點——是誰,在幾十年前想要打琥珀的主意?
維羅妮卡看出了高文的思緒,在旁隨口說道:“只要想一想‘人造人三十六號’在技術領域的最大價值是什麼,就不難猜到是誰在打她的主意了。”
“……生化技術的最高結晶,”高文沉聲說道,“是萬物終亡會——線索終於聯絡起來了。”
線索終於聯絡起來了——
高文早已知道萬物終亡會背後有忤逆計劃的影子,他們掀起的晶簇之災便是明證,那些晶簇巨人本質上就是“神孽”專案的延續,因此他們內部毫無疑問保留著忤逆計劃的部分傳承!
也正是因此,他們中有那麼一兩個存活至今的古代忤逆者是毫不奇怪的,而這些從魔潮中活下來的幽靈……早在幾十年前便嘗試過接觸安蘇王室,他們不止拉攏利用了埃德蒙·摩恩,還曾對弗朗西斯二世出過手!
而這一切,又機緣巧合地改變了薩里·倫道夫的命運,將琥珀從那個亞空間要塞中帶到了現實世界……
若干年後,琥珀又陰差陽錯地鬆動了高文·塞西爾的棺材板,把正好附身重生的高文放了出來——揭棺而起的高文,最終又導致了萬物終亡會的毀滅。
“命運真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高文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了這個由無數巧合與必然編織成的鏈條,忍不住感嘆著說道,“但不管怎麼說……萬物終亡會還是滅亡了。”
“滅亡的是萬物終亡會,‘幽靈’卻總能從死亡中迴歸,”維羅妮卡在旁提醒道,“請別這麼容易放鬆警惕……一個龐大的黑暗教派,在毀滅之後是會有無數殘肢斷臂在廢墟里繼續活動的,如果有一個足夠有耐心的幽靈存活下來,這些殘肢斷臂就很有可能聚攏重生。”
“你的比喻方式很特別,但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帝國會繼續剿滅那些邪教徒,我在這方面永不放鬆警惕,”高文表情嚴肅地說道,隨後抬起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機械錶,“……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去看看琥珀的情況。”
維羅妮卡深深低下頭:“您請自便。”
“嗯。”高文嗯了一聲,轉身就要離去,但在邁開腳步之前,他聽到維羅妮卡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從您的角度出發,您如何看待我們當年在暗影要塞的行為?”
高文沒有回頭,片刻的思考之後,他沉聲開口了:“你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什麼嗎?關於犧牲——”
“每一個犧牲者的出現,都只能證明我們的無能。”
“記住這點,哪怕你們是在自己身上做實驗。”
“這是忤逆者的原則。”
高文點點頭,邁步離開了大廳。
維羅妮卡注視著高文離開的方向,手中的白金權杖在聖光激盪下微微釋放著白光。
她輕聲開口,聲音低沉的彷彿呢喃:“如果是在剛鐸時代……您一定會是個優秀的忤逆者……”
皮特曼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維羅妮卡一眼:“你們這幫‘忤逆者’對自己的事業倒都挺執著的。”
“我們都是早已該死的幽靈,至今仍然固執不肯離去,正是因為這份執著。”
“那你們這些幽靈什麼時候會徹底死掉?”
“……死而無憾的時候。”
皮特曼聳了聳肩,手背在身後,佝僂的身體慢慢離開,留下一句低聲咕噥:“總而言之,不要找琥珀麻煩。”
……
夜風吹動著露臺上空的旗幟,來自北方的寒冷空氣打著旋在城堡的塔樓和門戶之間遊走,來自宴會廳和庭院的音樂聲、歡慶聲在風中迴響著,帶著一絲遙遠的距離感,又清清楚楚地傳入了高文耳中。
他來到這無人的露臺上,徑直走向邊緣,隨口說道:“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