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死角的‘幕布’,把我們完全包裹在裡面,他們演什麼,我們就只能看到什麼,即便我們安插在東境的間諜冒死傳出了那麼多情報,他們傳出來的情報也都是假的,這確實非常可怕,安德莎,非常可怕。
“更可怕的是,我們現行的地方總督制度,做不到同樣的事情。”
羅塞塔靜靜說完,旁邊的裴迪南公爵則看了安德莎一眼,老公爵的眼神中除了驚訝之外還有一絲欣慰。
人總會犯錯,溫德爾家族的人也不例外,但安德莎至少沒有讓那些錯誤情緒影響到她作為狼將軍的判斷能力,或者從另一方面,正是因為她對舊安蘇王國抱有某種執念,才會對塞西爾人的行動格外敏感,才會把那些看似分佈在不同領域的行為聯絡起來,統統從敵對角度進行分析,並得出一般人未曾想過的結論。
當然,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長期駐守邊境、長期和長風要塞打交道也是她能總結出這些結論的重要因素之一。
在這之後,羅塞塔又從安德莎口中瞭解了很多東西,不僅僅有邊境地區的局勢變化,還包括邊境幾個軍團自身的運轉情況以及邊境貿易的進展,這個過程中,他還邀請溫德爾家族的兩任狼將軍在他的會客廳中共進了午餐,直到巨日漸漸靠近天邊的地平線,這場長談才宣告結束。
安德莎今天才從邊境返回,雖然高階超凡者的體質不懼這點疲憊,羅塞塔還是讓她先回家休息,養精蓄銳以面對明天的貴族會議,裴迪南公爵則被留了下來繼續商談。
“安德莎確實是個很敏銳的孩子,”等到房間中只剩下兩人之後,羅塞塔才淡淡地說道,“她總能注意到表象之下的事物。”
裴迪南低下頭:“但她這次的莽撞也險些壞了大事,陛下。”
“年輕的缺點可以依靠歲月來彌補,敏銳卻是難以訓練的,”羅塞塔平靜地說道,“她提到了塞西爾人制造的這次‘假象’,而這其實是塞西爾帝國和我們之間在國家控制力上的差距,對這一點,你怎麼看?”
“……恕我直言,陛下,在我看來,最起碼在現階段,塞西爾帝國作為一個新生的國家,他們對國內半數以上地區的控制力並不比我們強,我們的地區長官制度已經推行了十年以上,而他們在不久前卻還在依靠領主的誓約來維持國家完整,”裴迪南公爵很直接地說道,“但如果繼續發展下去,他們在這方面超過我們是遲早的事。”
說到這裡,老公爵頓了頓,才繼續說道:“而至於這一次,他們能在各個方面製造出如此大規模的騙局,與其說是體現出了控制力,倒不如說是體現出了他們掌握的宣傳工具多麼有效。
“在聖靈平原戰爭剛剛結束一週後,關於塞西爾軍團大獲全勝、王權平穩交接的情報就透過報紙送到了他們東境所有的貴族領上。平民訊息閉塞,對聖靈平原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報紙就成為了唯一的、可靠的訊息來源,被當地貴族和商人爭相傳閱,於是……我們就信了他們報紙上的宣傳。
“陛下,提豐現在也有了報紙,但據我所知,它僅僅是上層富裕市民有資格閱讀的東西,它本應該發揮出更大的作用,這份作用卻被浪費了。
“塞西爾人在這方面給我們上了一課,課程並不免費,所以我們更要好好學學。”
羅塞塔大帝聽完裴迪南的話,微微笑了一下:“確實如此,這次的課程可一點都不便宜……”
一邊說著,他一邊走到了書桌後面:“是時候寫一封給塞西爾皇帝的信了,他在新的訂單中將紡織品的採購價下壓了三成,現在讓我們看看能不能用些筆墨把這筆學費減免一些。”
裴迪南笑了起來:“很快,議會里就要有人覺得我們是在對塞西爾低頭了。”
羅塞塔回以一句提豐古老的諺語:“想要攀登山峰,總需低頭趕路。”
……
塞西爾帝國,聖靈平原東部地屈,索林堡周邊。
巨日已經漸漸下沉,僅餘半面巨大的日輪流連在地平線上,那帶有神秘木紋和輝煌光冕的光體向大地灑下橘紅色的輝光,光芒在雲層中瀰漫開來,形成一片血色晚霞。
雲霞漫天,從東向西跨過整個天際,被戰火所毀的索林堡旁,臨時修築的哨塔靜靜佇立在夕陽中,哨兵警惕地立在哨塔頂端,眺望著堡壘西側那片平原的方向。
戰火焚燒的平原遍佈彈坑,又有一道夾雜著焦痕和鮮豔花徑的詭異條帶從遠方蔓延過來,擦著索林堡的邊延伸向東,在索林堡周圍,還可以看到另有數座哨塔聳立,相互照應,且有錯落分佈的營帳和簡易房屋分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