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四過了十多年中秋,今年註定是難忘的一次。
曾經,他是周家的希望,甚至周成禮這個當家人為了他的束脩,寧願讓一家子吃糠咽菜也要滿足他。
周成禮苦了一輩子,經常說要供個讀書人出來,到時候幫幫哥哥妹妹。
在這個時代,經常是一家子砸鍋賣鐵供養一個讀書人,但是那個讀書人有義務和責任幫兄弟姐妹。因為他佔用了全家的資源。
周老四是幾個兄弟中最有天分的,當然也只是在這四兄弟中而言。
這也讓他在周家有著超然的地位。甚至隨著他年紀越來越大,說話也更有分量。
比如,周言詞第三次親事便是他一手促成。
更比如,他對周言詞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楊氏恐怕也是知曉幾分的。疼愛女兒是一回事,但真的涉及到周老四的未來,這孰輕孰重立馬見分曉。
周家疼寵她,從來不讓她做任何事,是真的。
但在兒子面前,女兒的一切都要退讓,也是真的。
甚至在未來的後世,也有不少這樣的父母。周言詞對此嗤之以鼻。並且,也是親身經歷過。
“言言,你四哥是讀書人,身體弱。這若是吹上一夜可不傷了身體,你這孩子,還跟自己四哥置氣。你四哥那些同窗要是出了什麼事,咱們家可怎麼辦。”楊氏被周老三拖進屋。
大門哐噹一聲關上,只留下外邊低低的咒罵聲。
幾個被波及的同窗腦海裡一萬句草泥馬飛奔而過。今晚真是見鬼了!!
“你以後遲早都要嫁人,將來還是要靠幾個哥哥給你撐腰。你四哥最有出息,你這傻孩子,快把你四哥放進來。賠個罪,你四哥不會計較的。”八月的天已經有些涼了,楊氏此刻竟急的滿臉是汗。
周成禮神色有些失落,嘴唇動了動,但在小女兒冷靜的發毛的眼神中,竟有些不敢吱聲。
“你覺得誰能撐我的腰?”周言詞冷冷問道。
一如當年院長對第一次來到精神病院的她說,這裡他做主,他說了算。
然後當晚,她便帶著十二個粗壯的病兄把院長扒了個乾淨,還放院裡的池子裡洗洗刷刷,很冷靜的問道,到底誰做主……
楊氏突然打了個寒顫。
“我第三次親事是他牽線的吧?也是他嘴賤的?”周言詞始終無法忘記原主腦海裡那一幕。她雖然腦子不大好使,但愛憎分明。
被退親,隱晦叫她用身子留住杜紹餘。
她拒絕後還引來譏諷和嘲笑,當時,楊氏絕對是有聽見幾分的。但她不敢拂兒子的意,什麼話也沒說。
“你四哥是看走了眼,本想給你介紹門好親事。言言娘給你解釋多少遍了,不要在外提這些。你四哥馬上要考取功名,這些以後再說。”楊氏有些煩躁。
周言詞掃了她一眼。
身後周老三眉頭一皺,像個炮仗似的。“他對你說啥了?你別理他,他就是個幹吃飯不做事的,你當他不存在好了。”
周老三很看不起老四。什麼都不會做,會讀書有個鳥用。家裡都快被他讀垮了。
“我退親三次,別的不說了,他挪用我的上吊錢總歸是該還我的。讓他三日內還我。不然我給他娶頭野豬做媳婦兒。”周言詞直接甩下一句。
然後讓老三把謝家送的所有節禮搬進自己屋,一點都沒留在外邊。
“言言,誰給你的膽子這般……”
一個眼神掃過來,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
那雙眼睛彷彿在說,你繼續啊你繼續啊,信不信我把你甩出去跟豬過?
“開飯!”周言詞大刀闊斧的坐下,手一拍,淡淡一句。
身後周老三竟是一點猶豫都沒有便開始盛飯。
在精神病院練出來的氣勢。那獨屬於青山之王的氣勢!
特別是她那眼神一掃,幾人都吧唧一聲坐下,竟是半點也提不起反抗的心思。
真是怪哉!!!!
桌上是冒著熱氣的紅燒兔肉,裡邊還有山上撿的野菌。還有鎮上買回來的滷豬蹄,滷的晶瑩剔透冒著紅光,看著格外有食慾。
周言詞徒手抓起一個,啃的滿嘴是油。
楊氏正想給周老四留下些,便聽她今晚格外霸氣又詭異的女兒道:“吃不完的全給豬豬。”
豬嘴下奪食,誰有能耐誰去。
周成禮和三個兒子總覺得心裡毛骨悚然。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女兒那眼神掃過來的時候,他們竟是不